广缘寺远比花开颜在山脚下看到的要大的多,寺里有一大片区域是特地为香客所设的禅房。
唐夫人因近些年不少捐赠香火钱,所以是寺里的熟客,一行人被安排在最好的禅房。
花开颜爬上来已经累的虚脱,却见王大肠和唐夫人身边的丫鬟银锭,特地站在山门前等她,见她此时才上来,王大肠数落了几句。
“你的体力也太弱了,哪像个男人?”
银锭则一脸同情地看着她。
花开颜累得脚步虚浮,不想开口再说一个字。
银锭则带着花开颜去了一间独立的禅房。
按规矩,所有下人是共用一个房间的,唐夫人虽然已经去见高僧,却还不忘将她安排妥当,这让花开颜有些感动。
王大肠一脸讨好,问花开颜,他今晚可不可以和她共睡一个房间,花开颜还没开口,银锭已经开口寻了个理由将他赶走。
一夜好眠。
第二日,花开颜才终于看清这广缘寺的恢弘,无数高低的建筑,几乎占满整座山头,也难怪这里是远近闻名的大寺。
与她这一脸惊讶不同,苍南枫始终神情淡淡。
在几个主殿上完香后,一个小沙弥便领着一行人往前走,拐来拐去,最后拐进一座与方才那些庄严宝相风格截然不同的一个大院子。
入目便是屹立在院中的一颗大树,树干之粗怕是几人合力才能勉强抱住。
眼下那枝繁叶茂的树枝上系满了长短不一的红绸带,将那颗巨树点缀的如燃起满树火花一般。
在左侧黄色院墙下则悬挂着一排排红色小灯笼,不时有香客写着什么纸条,然后挂在那灯笼下。
花开颜打量四周,发现这里的香客以年轻女子居多。
除此之外,院中其它一些地方点缀着许多或粗或细的红线。
额,这满眼喜庆的一片啊!
若她没料错的话,这里怕是广缘寺内某处求因缘的寺中寺吧。
花开颜福至心灵,顿时了然,难怪这次唐夫人硬要把不信鬼神的苍南枫也一起带来,主要目的不是来求神拜佛,而是为他求姻缘呀。
她偷偷看了一眼苍南枫,果然见他眉头微不可见的蹙起。
显然,此时他也才明白母亲带他来此的用意。
“啊,唐夫人。”
“韩夫人,李夫人,王夫人……”
唐夫人刚进院子,便有几名妇人上前招呼,而在这些妇人身后,皆各站有一或两名妙龄女子。
长相或娇媚,或温婉,或灵动……
身材也是高矮胖瘦各有不一。
这些女子在看见站在唐夫人身后的苍南枫时,有人面上顿时浮起红晕,有人眼中闪现光芒,还有人睁着眼睛好奇打量。
唐夫人上前寒暄,听口气,这不是偶遇,而是提前约好的呀。
难怪那天唐夫人从锦绣阁回来后,先是不知道在想什么,随后便动了想来广缘寺的心思,怕是那时候便已经有这打算吧。
奔波一日,还要爬那么高的台阶,只为在这求姻缘的地方,举办相亲会,这份诚心啊!太令人感动了。
可见唐夫人真是为这个儿子的婚姻大事操碎了心。
花开颜看见王大肠突然一脸担忧地看着苍南枫,而苍南枫虽依旧神情淡然,但满身冷漠气息似乎更浓烈了。
唐夫人一边和那些夫人应承着,一边也偷偷转回身去看自己儿子,眸子中浮着几分心虚。
花开颜想起王大肠曾经说过苍南枫不喜女人的原因,看向他的目光也染上同情。
但是不知为什么,王大肠同情看着苍南枫时,他似乎没有看到,但当她也同情望向他时,苍南枫竟突然转头,那凉凉的目光正好与她来了个对视,吓得花开颜打了个哆嗦。
这目光,吓人啊。
一名夫人上前招呼:“走,走,唐夫人,我们去侧院,侧院的桃花呀,开得可美了。”
“好,好。”唐夫人转过身吩咐身侧几名下人,“宝翠和银锭跟着,其他人自己随便逛逛去。”又招呼苍南枫,“枫儿,走吧。”
显然这是打算给苍南枫和那些女子们创造一个无外人打扰的相亲场合啊。
正当花开颜也准备跟着王大肠一起离开时,突然听到苍南枫唤住她:“跟上。”
“哈?”
这人,一会让她随侍左右,一会又让她以后不用再跟着,这现在又让跟上,唉,太难伺候了。
侧院里竟真的栽种了满园桃花,粉的,白的,深的,浅的……花瓣上丝丝粉晕,一如此时那些正佯装无意,又不时偷偷打量苍南枫那些女子们的脸色一般。
花开颜没料到这广缘寺里,还辟出了这么一片地方,这简直是给那些求姻缘的善男信女们,准备的一块约会之地呀。
但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唐夫人提前安排过,这院子静悄悄的,除了她们一行人,并无其他别的香客。
从进院子时,花开颜便感觉苍南枫一身的气压比平时更冷了。
唐夫人硬拉过苍南枫,与那些夫人们像是随意谈笑间,彼此互相介绍了一番。
随后花开颜惊奇发现,苍南枫在母亲面前,别扭的如一个硬拉出来,见世面的孩子一般,神情微滞,又不得不以示礼貌,一一点头回应。
哈哈哈哈……花开颜站在他身侧,笑得眉眼弯弯。
太好玩了,原来这个大冰块脸,也有这样一面呀,感觉有点可爱是怎么回事。
苍南枫也不知是不是余光扫到她,察觉到她的取笑,突然转头,凉凉的目光之下,花开颜那愉悦的笑意顿时一僵,随后慢慢消散开来。
心中暗自吐了一口气,吓人呀,被逼着相亲的苍南枫太吓人了。
“我看呀,还是让年轻人自行赏花去吧,我们去那边屋子里尝尝我带来的新茶。”
“甚好,我们就别打扰年轻人的雅兴了。”
一位夫人提出建议,立马得到其她几位的附和,很快桃园内只剩下今天相亲主角,以及跟随在她们身后的贴身丫鬟们。
唐夫人一走,苍南枫顿时如一尊雕像一般,只盯着眼前一枝桃花,仿佛那桃花与别的有何不同一般,大半响也不打算挪开目光。
便是站在他身侧的花开颜都替他感觉到尴尬。
她突然想起梁初安说苍南枫患的脸盲症。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莫不是眼前的莺莺燕燕在他眼中,其实都长得一样?
若如此的话,那画面也太惊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