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阿娘死了。
我将金丹埋在了桃花树下，背着阿娘回到了荒山。
荒山秀美，许多精怪在此修炼。
阿娘曾多次叹息，我要是个妖就好了。
我不懂。
小时候她总说我如果是人就好了，阿爹就会多来看看我。
唉，女妖怪真是善变。
我挖了好大的一个坑，将她埋在了桃花树下，桃花簌簌地落下为阿娘送别。
「阿娘你自由了，你说的话我可不听。」
「你要是生气，就过来梦里看看我吧，多揍我几次也行，就是别用鞋底子抽屁股了，怪羞辱人的。」
「还有一件事，我说了你可别生气，金丹被我埋在桃花树下了，你知道的我体质特殊，吃了金丹也没用，何必白费力气呢。」
我是一个半人半妖的怪物，始终没办法有法力，阿娘不知费了多少力气，我一点起色都没有。
体质只是比旁人特殊一点而已，动作灵敏一点而已。
说完这话之后，我转身往山外走。
满山的桃花抖动，狐狸悲鸣，她们目送我走了出荒山。
5
回到府中的时候，阿爹和大夫人正在桃园的门口跳着脚往里面张望。
道长正在院中开坛做法。
京城的达官贵人跪在地上，对着上天三叩九拜。
原来的桃花树已经消失不见了，地面留下一个三米深的大坑。
见到我，大夫人瑟缩地往后躲了一下，她护住肚子往阿爹身后躲过去。
她仍然穿着那件狐狸坎肩，面容上隐隐有狐狸相，身上那股子骚味直冲我天灵盖。
只可惜，旁人都没有闻到。
阿爹皱紧眉头。
「你去了哪里？」
「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你和你娘躲好了，别跑出丢人现眼。」
大夫人上前接话。
「院子的桃花树飞升成仙，这可是天大的造化，你们娘俩不配住在这里，西苑还空着，等晚些没人的时候，搬过去吧。」
我淡淡地回道：「娘死了，只剩我一个了。」
阿爹脸色变了变。
「可惜了，可惜了，像你娘这样好的玩物，世间难寻啊。」
院中贵人祭拜完成之后，有下人过来通报。
阿爹立马换上一副笑脸，迎了上去，侍奉在贵人左右。
大夫人看着阿爹的背影，眼角眉梢的笑意浮现出来。
那笑容中多了几分深意，过了很久她再张口。
「本夫人现在怀了孩子，你娘又死了，这可真是双喜临门啊。」
「等到孩子落地还要多猎点狐狸，给我的好儿子做几身衣服。」
春婵及时上前扶着她往回走。
「夫人您肚子里定是个男孩，又赶上桃仙飞升时查出您身怀有孕，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我看着大夫人的小腹，里面分明揣了一窝小狐狸。
我内心纳闷，难道人和人在一起，也能生出狐狸崽子吗。
桃树成仙之事情惊动了天子。
尚书府的门槛都被踏破了，阿爹成了京城炙手可热的红人。
大家都在感叹，一定是谢尚书做了好事，所以家里引来了桃花仙人。
阿爹满目红光，谦虚地摇摇头，转头又为道观捐了五十两金子。
我收拾好几件破衣服，还有阿娘留下的一把宝剑来到了西苑。
西苑是尚书府下人住的地方。
我白天在马厩喂马，晚上睡在柴房，偶尔还要抽空把洗好的衣服送到前院。
那日我站在桃园门口，阿爹和另一个男人揽着一位美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好美。
身上带着好闻的桃花香。
魅惑的双眸看过来的时候叫人酥了骨头，一举一动皆是风情，我看着她的背影好像看到了阿娘。
阿爹的手不老实地搭在她的腰间，被美人嗔怒地看了一眼。
他立刻讨好赔罪，引得美人大笑。
美人似乎察觉我的目光，转头看了过来。
「哟，这是哪里来的小丫头，怎么站在这里？」
阿爹抢先道：「我的小女儿，不必理会她，咱们去船上玩会，听说湖中的荷花开了，在船上玩闹别有一番风味。」
谢家的二叔也在这里，他是阿爹的弟弟。
两人一个是礼部尚书，一个是兵部尚书。
当年他们一起高中，策马游街，还成为了京城的一桩美谈。
谢二叔上下打量了我一眼，高高挑起眉毛。
「小侄女长得不错，和他娘有几分相似。」
阿爹这才睁眼瞧着我，然后和二叔对视一眼猥琐地笑了。
美人过来牵我的手道：「既然是不打紧的人，那就留在我身边吧，桃娘还缺一个使唤丫头呢。」
她对着阿爹撒娇。
阿爹满口答应。
「只是这样美人可要做出点牺牲了。」
「以前不能做的事情，现在也要尝试一下了。」
我目送他们走远，看着桃娘笑着和他们玩闹。
身后的大树后面走出一个身穿长衫的男子，往我这边走了过来，他手里端着一本书。
他站在我身边，轻轻地嗅了嗅我头发露出迷恋的神色。
「谢昭？」
「你身上的味道好香啊。」
他是阿爹和大夫人的儿子谢绥之，也是府中的嫡长子。
阿娘说谢家请了几个教书先生来给他们启蒙，只等着明年春闱的时候高中光宗耀祖。
谢绥之平时不爱到后院里面来，他总是在学堂门头苦读，一派谦谦君子的模样。
我只在家宴上偷偷瞧过他几眼。
谢绥之的动作让我恶心，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盯着他的脖子，舔了舔嘴唇。
他的脖子又细又嫩，吃起来一定很棒。
谢绥之眼神一暗，他吞咽口水抓着我的手道：「今晚辰时，我去找你。」
6
晚上。
我搬回了桃园。
这里的新主人是白天的美人，她心地善良让我搬到了原来的房间。
桃娘的房间灯火通明，阿爹每日都要带几位贵人过来寻欢作乐。
他对外最在乎脸面，但是背地里面总是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晚上我正睡得香，一双大手在我身上游走，耳边传来异样的声音。
我张开眼看见正在脱衣服的谢绥之。
脑袋里又想起阿娘说的话。
无论男女，不要让别人碰到你的身体。
谢绥之急不可耐地亲了过来。
「妹妹今晚上哥哥好好照顾你，你乖一点。」
我踢脚将他踹翻在地，骑在谢绥之的身上，抚摸着脖子上的脉搏。
琢磨着此等美味，从哪里下嘴才好呢。
谢绥之面容不见一丝惶恐。
「好妹妹，你原来喜欢这种……」
他话还没说完，我动作麻利地将他的双臂折断，捆在身后。
「啊……谢昭你他妈疯了，竟然敢对我动手，你死定了，我要去告诉阿爹治你的罪。」
此人好烦。
遇事只会找阿爹。
莫不是个爹宝男？
我嫌弃他吵闹，学着大夫人惩罚我的样子，抡起胳膊扇了他好几个打耳光。
「你别吵，我很烦。」
谢绥之被打得眼冒金星，脸色红肿，他不敢说话。
我拍了拍他的小脸，笑着道：「不疼的哦，放心吧，我会很温柔的。」
不知为什么，谢绥之抖得更厉害了，他颤颤巍巍地求饶。
「妹妹，求你放了我吧，我再也不敢招惹你了，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我歪着脖子想了想。
「你能把阿娘还给我吗？」
谢绥之脸色一白，不吭声了。
他不回答我的问题，挣扎地抄起地上的尿壶往我头上砸下来。
嘭的一声。
我没有感觉到疼。
他恐怕这辈子都没挨过打吧，揍人的力道远远不如我阿娘，还是书读的多了，真以为被夜壶砸一下人就会晕过去？
他也不如大夫人院子里面的春婵力气大，那双大手煽脸可疼了。
我夺过尿壶，决定给他上一课。
用力照着谢绥之的脑袋砸了过去，一下，两下，三下，直到他没有反抗能力为止。
他浑身是血的倒在了地上，没有了挣扎的力气。
血腥味冲上我的大脑。
我急迫地咽了一下口水，眼里露出渗人的绿色。
自从上次喝了老尼姑的血之后，我便上瘾了。
我直接俯身上去咬断他的喉咙，温热腥甜的血液流过喉咙，身上暖洋洋的。
好喝！
好喝！
没想到心思恶毒之人的血这么好喝。
我舔了舔嘴角，有些意犹未尽。
阿娘真是个会骗人的女人。
她总是说人的血是臭的，喝了会遭报应的。
可是我喝起来明明很好。
谢绥之半睁着眼睛，摊在地上。
「爹救命啊！救命！有妖怪！有妖怪！」
我心想妖怪有什么可怕的，人才可怕。
谢家人的黑心肠不知道害了多少人，该喊救命的人该是他们。
等我喝够了血之后，他还剩半口气。
谢绥之应该被吓傻了，呆呆地躺在地上不说话。
院中传来阵阵丝乐的声音，温柔婉转的女声低声吟唱，动人心弦。
他眼神有一瞬间的清明，大声地冲着外面呼救。
「爹，我在这里，你快点来救我。」
「妹妹要杀了我！儿子好害怕，爹你快点过来啊！」
不知为什么，我讨厌他叫我妹妹。
我又抄起旁边的夜壶，往他头上砸去，谢绥之晕了，终于闭上了讨厌的嘴巴。
我将人藏在床底下，堵上了嘴巴，捆成一团，将人包成了粽子。
桃娘的院子里面夜夜笙歌，灯火通明。
阿爹揽着美人和谢二叔一起玩乐。
谢绥之叫得很大声，只要他停下奏乐便能听到自己唯一儿子的呼救。
7
第二天，谢绥之失踪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尚书府。
阿爹和谢二叔从桃娘的房间出来，直接来到了前院。
大夫人在院子里面团团转，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训斥着小厮。
「你们这群没用的狗东西，连个人都看不住。」
「今天要是找不到我儿，你们都要赔命。」
她扑到阿爹的怀里，放声大哭，一边哭一边骂人责怪小厮办事不力，又埋怨阿爹整日留恋花丛，对家事不管不问。
阿爹被她吵得不耐烦，又不敢得罪大夫人，好声好气地将她安抚住，然后转头吩咐小厮去找。
大夫人等了许久，都不见谢绥之的身影，索性把气撒在我身上。
她抄起桌上的茶杯，往身上砸过来。
「谢昭是不是你将我儿藏起来了，你说实话，我饶你一条命，」
我心想大夫人的直觉还挺准，只不过现在可不能把谢绥之交出来。
毕竟他那么没味。
况且阿娘也说过，做坏事要做到底，万万不能搞什么半路幡然醒悟的那一套，这是要丢掉性命的。
屋内的目光都往我这边看过来，阿爹的眼神带着审视与警惕。
「是不是你？」
他们防备我，因为我是最不受待见的。
从小到大府中有任何一点风吹草动，第一个受到惩罚的就是我，连池塘里面死了几条鱼，阿爹都会疑心是我干的。
可是我明明见到，谢绥之晚上偷偷往池塘里面撒尿，第二日鱼就死了。
我站着不吭声，想着大夫人和阿爹的血先喝那个比较好。
阿爹看起来臭臭的，还是先喝大夫人的比较好吧。
桃娘挥了挥帕子，上前一步将我挡在身后，然后娇滴滴地对阿爹道：「老爷这丫头昨天一直在院子没出过门，你昨日睡在我这里还不知道吗？」
「现在找不到人，就来欺负我的小丫头，这也太没有道理了。」
阿爹见到美人生气，哪里还顾得上大夫人，连忙耐心搂在怀里耐心安慰起来。
「桃娘别生气，老爷不是这个意思，你喜欢的小丫头老爷怎么会被欺负呢。」
大夫人见到这一幕，牙齿都快咬碎了，她上前撕扯桃娘的衣裳，将人从阿爹怀里拽了出来。
「放肆，我才是侯府的大夫人，你这个小狐狸精就知道勾引男人，本夫人今日定要让你尝尝我的手段。」
「春婵！还等什么，快过来撕烂她的嘴。」
桃娘吓得泣不成声，躲在阿爹身后寻求保护。
大夫人被阿爹一巴掌扇倒在地，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
「善妒的妇人，真是丢尽了本老爷的脸面，当初要不是看在你是丞相家的女儿，我根本不会娶你过门。」
「你长相平平，能嫁给我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不要得寸进尺！」
大夫人摊倒在地，看着阿爹揽着桃娘的背影远去，她面上闪过一丝阴毒。
晚上，阿爹跟随众人一起去找人。
他们不敢报官，因为以前谢绥之也做过很多荒唐事，夜不归宿的情况也经常有。
但以往都是有小厮跟着，这次他一人失踪可急坏了大夫人。
桃娘这里难得清闲，她看了一眼外面的月亮，擦去我嘴边的血迹。
「真是个小贪吃猫。」
晚风吹进室内，她将我揽在怀里。
「给我讲讲，你娘年轻的故事。」
我心想，这有什么好说了。
我娘年轻的时候是荒山有名的美人，追求者能从荒山排到京城，可惜她眼神不太好心里只装得下阿爹。
再后来被骗到了尚书府，刨去金丹。
没了法力的狐狸精比凡人还弱。
回到荒山之后只能被吃掉，所以她选择留在了尚书府。
阿娘说不清是为了我，还是为了那可笑的爱情留了下来。
桃娘笑了，笑意不达眼底，她轻轻地靠着我。
「昭昭，你说我们杀光尚书府的人，替姐姐报仇好不好？」
我点了点头。
杀人最好玩了。
桃娘轻轻地拍着我，我躺在她的怀里慢慢睡着了。
皓月当空，窗沿处伸进来一缕迷香，一缕细烟飘了进来。
我按住腰上的匕首，平心静气等待着她们下一步的动作。
8
大夫人带着春婵走了进来，她环视了屋内一圈冷哼道：「老爷还真舍得给她花钱，以前的那个贱人死了，现在又来了一个小贱人。」
春婵及时上前提醒。
「夫人，赶紧做正经事情吧，这迷魂香可支撑不了多久。」
大夫人点了点头，拽着我的头发拖到了屋子中央，将我的双手绑住。
一盆冷水浇当头浇下来。
见我悠悠转醒，大夫人拿着匕首对着我的脖颈，威胁道：「谢昭你不用说谎，我儿子的下落你一定知道，快说他在哪里？」
我摇摇头，谢绥之早就被吸干了血变成一具干尸，大夫人来的未免太迟了。
大夫人以为我不愿意说，她恶狠狠地道：「你别装傻，那天晚上绥之说要去你房间里面，别以为我不知道。」
「能被我儿看上是你的福气，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诧异地挑眉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原来她早就知道谢绥的想法啊。
大夫人身上穿着虎皮坎肩，手里抱着护皮暖炉。
我看到她身上的狐狸坎肩逐渐和大夫人融为一体。
从远处看，像是从她身上长出来的皮毛一样。
我定定地看着大夫人，她的嘴巴一张一合正在辱骂我。
「小贱人，实话和你说了吧，你娘是狐妖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我恨不得扒了你们皮，吃了你们的肉。」
「狐狸还想和人在一起，真是痴人说梦，你娘死的好！死的活该！」
她表情狰狞，面容已经变成了狐狸的样子。
下一刻，我挣扎开了。
死死地压住大夫人的脖子，尖锐的牙齿刺破了她的皮肤。
大夫人挣扎了几下，没了气息。
旁边的春婵吓得瘫坐在地上，跪下砰砰砰地磕头。
「小姐饶命，小姐饶命这一切都是夫人的意思，和我无关啊！」
我看着她的手，春婵曾经用这双手扇了我上百个巴掌。
但是她心思看起来好像没有大夫人和阿爹恶毒，估计血不太好喝。
我手起刀落，砍下了春婵的脑袋。
她话还没说完，一张嘴半张，瞪大了眼睛滚落到一边。
桃娘懒懒地掀起床帐，嫌弃地看了一眼地上的血迹。
「渍，真脏啊。」
「血都是臭的。」
「早知道就不选这种人寄生了，把小狐狸崽子都弄脏了。」
我撇撇嘴，看着地上的大夫人的肚子被尖锐的狐狸爪子抛开。
一堆小狐狸崽子从里面爬出来，围绕在她的尸体旁边吱吱叫。
他们围绕着大夫人的尸体转圈庆祝。
在庆祝新生，也在庆祝死亡。
真好。
我多了几个弟弟妹妹。
9
大夫人生产了，一胎生了五个小孩。
这可是天大的喜讯，阿爹开心极了抱着几个小孩子不撒手。
她被狐妖寄生，生下的孩子自然是狐狸崽子。
京城里面人人都夸阿爹平日里面行善积德，广结善缘，家里的日子才这么好。
先是桃树飞升，后又是大夫人一胎五子。
谢大人家的风水好啊。
谢大人做人善良啊。
天子更是下旨赏赐一块牌匾，诺大的匾额上面刻着金光闪闪的「有德之家」四个大字。
京城里面的达官贵人过府拜访，将谢家的门槛都踏破了。
阿爹脸上有光，整个人意气风发，圣上的赏赐给足了他面子。
大夫人自从生完孩子之后，身材更加苗条了，皮肤也变得细腻和寻常的妇人完全不一样。
阿爹的心思都放在新出生的几个孩子上。
他将谢绥之失踪的事情抛在了脑后，只吩咐管家带着几个下人找找。
他们太开心了，都没有发现谢家人换了一波又一波。
每当晚上的时候，我便会带着几个弟弟妹妹偷偷潜入谢家人的屋内，用尖锐的牙齿咬断他们的脖子，放肆地吸着他们身上的血液。
新鲜血液对弟弟妹妹的成长有好处。
他们果然长得白白胖胖的，杀人的动作越来越利索，整个谢家充斥着一股子狐狸味。
我和桃娘对视一眼，纷纷低下头掩饰住眼底的笑意。
阿娘，你马上就能看到谢家人的下场了。
10
五个孩子一天天长大。
阿爹这段时间结交了不少的达官贵人，白天他们饮酒作乐。
晚上他把想巴结的客人留宿在府中，半夜悄悄将人引到桃娘的房里面。
我磨了磨牙齿，又咬断照着男人的脖子咬下去，温热的血液溅在我的脸上。
阿爹可能不知道，他送过来的男人都被我吸干净血，空剩一副躯壳等着被小狐狸俯身。
半个月之后，阿爹迎来了五十岁的寿辰。
他请来了京城里面有头有脸的人家，宴席大摆三天三夜，阿爹出尽了风头。
院中搭了一个台子，晚上阿爹将他的狐朋狗友留了下来，说是要看点好玩意。
他们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微笑，放肆地打量着府中女眷的身姿。
我看到谢二叔和阿爹的对视，他们眼神里面都闪着贪念。
他们命令桃娘和大夫人在台中起舞，身上的纱裙被风一吹就散，露出傲人的身姿。
阿爹怀抱着美人，盯着两人的舞姿，时不时点评几句。
有不老实的人伸出手靠近了桃娘。
下一刻却被她的按住脖子，掐死之后扔在地上。
阿爹喝的醉醺醺的，还以为这是什么新奇的玩意。
他高兴的拍手。
「好好好！这是哪里来的戏法，再演一次给老爷看看。」
一时之间，宴会上惊叫声四起。
大夫人显出原型，露出长长的尾巴和尖锐的牙齿，照着阿爹的脖子咬了下去。
阿爹这才清醒，他挣扎地往外跑，嘴里大喊着。
「救命啊！救命啊有妖怪！」
奶娘手里抱着的几个小家伙调到地上，化成了狐狸崽子照着宾客的脑袋啃噬。
阿爹早就被眼前这一幕吓呆了。
狐妖占据了整个谢府，谢二叔顾不上礼义廉耻，直接跪在了我的面前叩头。
「谢昭冤有头债有主，那些事情都是你娘自愿的，和我们可没有关系啊。」
「你要是怪，也不要怪我。」
「如果没有我和你爹，像你娘那样的妖怪根本活不下去。」
真奇怪，他们之前分明不害怕阿娘。
他们拿阿娘玩乐，像是对待一只宠物一样，看着阿娘崩溃，求饶，然后享受着高高在上的掌控感。
现在却吓得屁滚尿流，企图推卸责任换自己一命。
啊。
我明白了，原来只有掌握了生杀大权，才能让这群烂人跪地求饶啊。
阿爹和谢二叔都跪在我的脚下，他们狼狈的样子真该叫所有人看看。
我想起躺在桃花树下的阿娘，又想起她被生生刨出金丹的样子。
想起她被欺负后红红的眼眶，还有后悔的表情。
阿爹抓住我的裤脚。
「女儿，是爹错了，你再给爹一个机会，我会好好补偿你的。」
我低头看着他，想起阿娘嘱咐我千万不要招惹谢家人，他们的心都是黑的。
真可惜，她的话我一句都没听进去。
我动作利索地摘了他的脑袋，看着阿爹慢慢咽气，身体变得冰冷。
谢二叔转头想跑，被桃妖一把抓住吞了下去，她嫌弃地擦擦嘴。
「臭男人，吃起来味道真不怎么样。」
我蹲下看着阿爹的尸体，掏出他的心脏仔细打量。
「喏，阿娘又错了，他的心不是黑色的。」
「阿娘被骗是因为动了情。」
「不动情的人自然不会痛。」
11
第二天。
京都艳阳高照。
谢家横尸遍野，那些欺负过阿娘的人都死在了府中。
谢绥之和阿爹被挂在了城墙上，京城人人自危。
他做过的丑事被所有人知道了，那张「有德之家」的牌子被踩碎了，扔到了火堆里面。
桃娘带着我回到了荒山，在阿娘的坟旁边盖了一座小房子。
我们养了很多头猪。
每天做上一碗红烧肉，摆在阿娘的墓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