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到后半夜,客房的座机开始叫魂一样的响,愿愿觉轻,被吵的直哼唧,宋敬瑶迷蒙着眼接起电话,对面却一点声音都没有。
她看了眼来电显示,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好玩吗?!”
三更半夜扰人清梦,她倒要看看宗祁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讲!
对面还是没有声音,宋敬瑶静静等了一两分钟,见他还是不说话,便打算直接挂电话。
就在这时,宗祁幽幽开口:“抄写写了吗?”
“……”
大半夜打电话就为这事儿?!
宋敬瑶咬牙切齿道:“没写!”
“去写。”听的出来他也在忍耐脾气:“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宗祁!”
他到底要折磨她到什么时候?
“不写也可以,宋敬瑶,去窗前看一眼。”
“…”看你妈个头!
宋敬瑶带着火气爬起来去看,只见楼下院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几个黑衣男人,都在仰着头往上看,深更半夜,怪渗人的。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们随时可以带走宗之愿。”他顿了一下,语气轻松了些:“你想好,要不要写?”
“…写!”
这个字几乎是从牙尖上生生咬下来的,宋敬瑶满腔火气无处发泄,憋得她快要喘不上气来。
偏偏这时候宗祁还在拱火:“去书房写。”
宋敬瑶第二次挂了他电话。
宗祁站在窗前抽烟,他不喜欢抽烟,但有时候烟草确实可以让人放松。
平板上的画面清晰到可以看见她肿起的半边脸上的划痕,大概是被戒指一类的东西划的。
她走进书房,坐在他昂贵的椅子上摔摔打打,恨不得把桌子踹翻,就连他桌旁的小盆栽也没放过,揪了几片叶子下来。
脾气很大。
闹完脾气她开始准备抄写,拿出纸笔之后却又气愤的锤起了桌子,用力太大,锤疼了手,瘪着嘴巴趴在桌子上好长时间。
哭了吗?
宗祁微微站直身子,一错不错的盯着画面里弓着腰的人。
没有哭。
但是看上去心情很沮丧,漂亮的大眼睛都委屈的眯起来,拿起笔在纸上写了一阵子。
只写了五行半,又开始坐着发呆。
头发乱糟糟的,但看上去很柔,摸一摸应该就会变得平顺。
发了半小时呆,她继续抄写,这次写了两行就蹬着腿瘫倒在椅子里,好像还抽了下鼻子。
宗祁关上窗躺回床上,面颊因为她蹬腿的姿势很可爱而变得柔和。
瘫了一会儿,她又继续写,但这次握着笔迟迟没有动,呆呆的,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到现在为止,她一遍都没有写完。
宗祁翻了个身,放大画面想要看看她都写了些什么,就在这一瞬间,那两滴泪猝不及防的落到了纸面上。
他怔住了。
似乎觉得没有人,她的眼泪越掉越多,手掌频繁的去抹眼泪,最后捂在脸上,呜咽痛哭。
哭什么?
是她自己没有写,这是完不成任务的惩罚,她早就知道的。
但即使如此,宗祁还是一下就坐起来,手足无措的擦了擦平板。
隔着几百公里的距离,他无法触碰到她的眼泪。
可是她哭的那么伤心,连他放在书桌抽屉里的手帕都用来擦鼻涕,眼睛红红的,不断分泌着泪水。
不想写的话可以求饶。
哪怕是打电话骂他呢,他都当她是在求饶。
但她没有,只是不停地掉眼泪,哭的笔都拿不稳,颤抖着写下一个个字。
“不要写了。”
宗祁猛地深吸一口气,把平板反盖在了被褥里。
他打电话给管家:“去书房,让她不要写了。”
管家搞不懂发生了什么事:“什么?”
“去告诉她不要写了,不要说是我说的。”
“…是。”
管家稀里糊涂的去敲书房的门,“小宋?”
哭声戛然而止。
宗祁这才重新拿起平板,看她抽噎着和管家说话,管家问她在里面干什么,她说在写字,管家说让她不要写了,她说不写的话愿愿就被人带走了。
不会的。
宗祁默默地想,他也没那么残忍。
管家在门外劝了几句,可是宋敬瑶一句都听不进去,抽抽搭搭的继续写。
然后他就接到了管家的电话。
“告诉她,人已经撤走了。”
管家领命,甚至搀扶着宋敬瑶去窗边看了看,以证明人真的走了,愿愿不会再被带走。
“骗人的,说不定他们就躲在哪里,就等我松懈的时候把愿愿带走。”
宋敬瑶努力咬着嘴唇把眼泪憋回去,坐回桌前继续写。
宗祁那种人渣,谁知道他能做出多恶心的事来?
管家无奈,只好偷偷请示宗祁。
“不用管她。”好心当作驴肝肺,“她愿意写就让她写。”
这一晚,宋敬瑶整整写到凌晨四点才写完,哭出来的眼泪比用掉的墨水不知道多了多少倍。
写完之后她想了一下,克制好情绪,然后给宗祁打电话。
“我写完了。”战争胜利的喜悦和深更半夜骚扰人的舒爽压倒一切,她完全没注意到宗祁是秒接电话。
“嗯,去睡吧。”
嗯?
“你不检查吗?”万一她没写呢?万一她唬弄他玩呢?
宗祁恹恹道:“不用了,快去睡。”
这么好心?
宋敬瑶半信半疑的放下电话,就在电话即将挂断的那一刻,宗疲惫且无奈的声音顺着听筒传过来:“不想被宗之愿问的话,敷敷眼睛再睡。”
“哦…嗯?”他怎么知道…挂断电话,宋敬瑶四处张望几下,果然在书柜缝隙里找到了微小的监控。
很好。
怪不得让她来书房写,原来是可以随时监督。
所以刚才管家来让她别写,也只是宗祁使得一个绊子吧?等她听信谗言真的不写之后,躲在暗处的黑衣男就会立刻把愿愿带走。
好样的宗祁。
宋敬瑶面无表情的走出书房,在厨房恶狠狠的捅了两个西瓜才堪堪平静下来。
宗祁的恶根本就没有下限,她以后要更谨慎一点才行。
清晨。
杨泽汇报完今日行程,看着自家老板浓重的黑眼圈和倦态,担忧问道:“先生,是不是酒店隔音不好?需要为您换一间套房吗?”
“不用。”宗祁打了个哈欠,恹恹道:“合并行程,傍晚之前我要回到杏园。”
再不回去,她闹起来他可哄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