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包厢。
宗祁一手撑在座椅上,另一只手轻轻地揉着太阳穴。
他不喜欢太嘈杂的环境,能在这么吵闹的会场坐一个小时,完全是因为他的注意力暂时被吸引住了。
他很疑惑宋敬瑶舍弃他而选择宗尧一起来看展的目的。
明显宗尧那个笨蛋并不能很好的带给她任何帮助。
——他甚至进不来会场。
可宋敬瑶却依旧如此笃定的选择了他。
只是稍微细想了一瞬,宗祁就觉得脑门泛疼,眼眸也微微眯起。
明明口口声声说爱他,黏黏糊糊什么都可以和他做,可是遇到困难,却从来不向他求助。
一次都没有。
就在宗祁费解到有一丝恼怒时,原本嘈杂的会场突然发出了整齐划一的感叹。
宗祁轻轻抬眼,视线落在女人微微张大的嘴巴上。
宋敬瑶今天穿的很普通,甚至有些寒酸,衬衫长裤,比会场的女侍者还不如。
可她明媚娇羞的一张脸,两只微微上挑的桃花眼闪着潋滟的光,单单站在那儿,就是一道浑然天成的风景。
宋敬瑶的美是公认的能打,十九岁因为在宴会打短工被人熟识,她回眸一笑的照片几乎人手一张,作为宴会的礼物被带回了各家各户。
随后在上流圈子一炮而红,两年后偶然路过名媛茶会,再次凭借一个背影被人引爆网络。
再之后,她就凭借优越的长相,力压一群家世背景雄厚的大小姐,拿下了‘容城第一美人’的称号。
宗祁不关注这些无聊的消息,但他很早之前,就见识到了她的美丽。
宋敬瑶和大家一起对二楼的神奇的有钱人行以注目礼,但玻璃不可视,她看了半天也没看见里面坐的谁,反而因为眼睛长时间瞪着而干涩的眨了眨眼。
算了,这人又不是她家的,傻就傻吧。
但拍卖‘初鸢’所得的钱,想必是要给宋薇宋河两父女的。
真是令人不爽到想要抢钱的现实。
她重重的叹一口气,移开了视线。
宗祁舔了舔干涩的嘴巴,拿起热茶抿了一口,似乎有些不确定:“她发现我了吗?”
周琛:“…不,我觉得她眼神不太对。”
“她经常这样。”宗祁放下杯子,嘴角勾了勾,“很少有大眼睛还看人这么专注的。”
“……”不。
周琛觉得宋敬瑶那个眼神明显就包含着一股同情,就好像…好像在看一个有钱的傻子?
肯定是这样。
因为他也有同样的感觉。
‘初鸢’被恭恭敬敬的送上二楼后,围观的群众就都散了,边走还边猜测到底是哪家的公子哥这么不会过日子,还有的说肯定是没成年,因为成年了干不出这么蠢的事。
只有宗尧一脸羡慕:“我什么时候也能跟他一样挥金如土?我也想当一个有钱的废物。”
敬瑶心想你现在不就是吗。
一般有钱,特别废物。
混乱无章的人群中,唐韵红着脸挤过来,“宗尧!我们去别的展厅看看吧,听说今年有不少首饰是首次问世,你帮我给我妈挑一条吧?”
宗尧恨不得离她八百米远,她靠近的瞬间就后退几步躲到了宋敬瑶身后,警惕的说:“男女授受不亲,离我远点。”
宋敬瑶有一刹那的疑惑:他们姓宗的好像都很喜欢说‘离我远点’?
只不过宗祁每次说这句话的时候都像欲拒还迎,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但唐韵明显没有她那么强硬的心理素质,直接就眼含热泪了:“宗尧,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他这几年不近女色,见了别的姑娘也会躲,所以她还能当他是清心寡欲。
可是他明明都和宋敬瑶这个贱女人连体婴一样晃了一天了,怎么不见他让宋敬瑶也‘离他远点’?
唐韵眼泪蜿蜒而下,来不及擦就哭着跑走了。
敬瑶看呆了:“她跑什么?”
宗尧也看不懂,嫌弃的说:“可能是觉得坑我的钱没坑上,心里羞愧吧。”
“她坑你什么钱了?”
“就刚才,她不是让我给她妈挑一条项链吗?”宗尧露出一个咬牙切齿的冷笑:“笑话!我连自己妈都不给买,给她妈买?我贱呐?”
敬瑶:“……”
一个男侍者这时快步走过来,道:“有位姓唐的小姐请二位去流水小筑欣赏……”
“没空。”敬瑶一听见‘姓唐’的就没了好脸色,直接摆手说不去。
姓唐的就俩,唐韵哭着跑了,剩下的不就是唐臻了吗?
侍者看着她坚定的神色,为难道:“可是宗先生说请您务必过去。”
敬瑶挑了挑眉:“宗祁和唐臻在一起?”
侍者点头称是。
事到如今,敬瑶也没法继续拒绝了,只能道:“我马上过去”
侍者还没来得及点头,身后就传来一道带着笑意的男声:“一堆破钻石有什么好看的,小嫂子,跟我走吧,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敬瑶回头,见是郑泽翰,有些纳闷儿:“你没和宗祁在一起吗?”
他们三个明明好的像是三胞胎,今天怎么分开了。
郑泽翰闻言,视线越过她落到了宗尧身上:“他们去别的地方了,宗老板好像对宗尧颇有微词,说起来,宗尧,你怎么得罪你二哥了?”
宗尧勉强扯了扯嘴角:“因为我早上四点吵醒他睡觉了?”
“不会,他四点还没睡呢。”敬瑶反驳道。
郑泽翰:“四点还没睡?你们昨天晚上干嘛了?”
“……”
玩呗。
大晚上不睡觉还能干吗?
敬瑶干咳一声,生硬的转移了话题:“你要带我去哪里?”
“天堂。”
——
与此同时,宗祁被周琛推着来到了流水小筑,里面空无一人。
周琛扫视四周,觉得有些不对劲:“你确定是宋敬瑶约你来这里?”
宗祁淡淡道:“不确定。”
“那你还来。”
“我想知道她们到底要干什么。”宗祁指骨轻轻敲击着膝盖,垂着头神色难辨:“我在想,是不是我给予宗淼和唐臻的特权太多,所以宋敬瑶才不敢在被欺负后找我求助。”
周琛无语:“所以你来,是想抓宗淼和唐臻针对宋敬瑶的现行,然后当着宋敬瑶的面惩罚她们以表忠心?”
宗祁道:“我总不能让一个完全不信任我的人酣睡身侧。”
“可是。”周琛心情复杂,“你舍得唐……”
宗祁加重了语气:“她是宗政的妻子。”
周琛耸肩:“懂了,行。”
然而,他们等了半个小时,该来的人,一个都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