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通知了宗祁我的位置,他救走了唐臻,所以唐鹤大概现在也和他在一起,你需要暂时避开吗?”
敬瑶对着镜子检查自己的仪表,她穿的一身新衣服,是姓白的男人放在车里的,很简单很宽松的款式,可以完美遮掩住她后背的伤口。
蒋正繁给她递了一条毛巾,“避不开了,这场绑架现在看来是个意外没错,但唐鹤不准我参与楚阳的事情,她已经不再信任我,加上我失联几天,以及胳膊平白无故受伤,这件事没法解释的。”
想起自己的境遇,饶是他这样心思深沉的人,也难免长叹一声:“我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对我失去兴趣。”
“…年纪大了,那方面的需求没那么多,失去兴趣也很正常。”
“也不完全是为了这种事,她久居高位,冷冰冰的站在山巅,身上一点人味儿都没有,她能被我蛊惑,更多的是因为她很寂寞,她没办法从山巅上下来,我这个处心积虑爬上去的男人,就成了她唯一的慰藉。”
之前说起这种事的时候心里还有极重的羞耻感,但现在提起,反倒毫无心理芥蒂。
“瑶瑶,你的事情我不该多嘴,但是我的下场你也看到了,付出尊严付出身体,蒋家也没能拿下,说句不好意思的,之前和唐鹤躺在一起的时候我也想过这个女人对我是否有了真心,人是感性的动物,倘若唐鹤真心待我,我可能也会尝试着和她白头。”
他看向镜子里冷艳的女人,蒙蒙水汽中,她的眼睛似乎变得不近人情,一片漠然。
“但这是不可能的,瑶瑶,永远不要对你的交易对象产生感情,你付出一切,在他们眼里,也不过是唯利是图。”
“我知道。”
她最开始极其清楚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可是宗祁的存在让她不止一次动摇,一次次为自己的失心辩解,一次次为自己洗脑说只要她不在乎,结局就不会改变。
可是怎么可能不在乎?
她是个人。
不过还好,只是中间出了点小差错而已,她现在重新理解了这句话。
她和宗祁,不过只是交易关系。
仅此而已。
“唐臻被放走之前反咬了我一口,她如果不傻的话,在得知我没死之后,应该会不遗余力的打击我,正繁,这次回容城,我的处境会很艰难,而你作为救了我的人,既会让唐鹤姑侄憎恶,也讨不了宗祁的好,你的处境也好不到哪去。”
“我明白。”蒋正繁苦笑道:“但是仔细想想,我回容城来争本就不属于我的家产,这件事本身就是错误的,只要我肯中止这个错误,那唐鹤的威胁恐吓就没有意义,就算她偏要为难我,大不了我拍屁股出国走人。”
话闭,他认真的看向宋敬瑶,意有所指道:“瑶瑶,错误是可以避免,也可以终结的。”
楚阳和容城距离不算远,傍晚的时候宗政率先抵达,风风火火的,只穿了一件毛衣,见了宋敬瑶就鬼哭狼嚎的搂住了她的脖子。
“婶婶!你回来了!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他的胳膊正好打在她后背上,敬瑶先是被他撞了个趔趄,然后又被按住伤口,一张脸瞬间就扭曲了。
她咬着牙道:“宝宝,你这话说的多少有点晦气了。”
强忍着疼痛跟他拥抱,等他情绪稍微平复一些,才试探着把他从怀里拽出来,露出了身后的蒋正繁:“宝宝,这位需要我介绍吗?”
宗政红着眼看了他一眼,有些不明所以:“我认识他,但是你们怎么在一起?”
难道是蒋正繁救了她?
不能啊,他们这么多人找了这么长时间都找不到绑匪的踪迹,没道理区区一个蒋正繁就把人给救出来了。
宗政脑子里千转百回,首先想到的不是谢谢蒋正繁,而是提出了一个隐患:“现在家里那些人都对你产生了一定程度的怀疑,就连二叔,也不能坚定的选择你,婶婶,你被蒋公子救出来,也许不是一件好事。”
这个道理敬瑶当然明白,但她就是要宗祁误会。
他误会的越深,之后的愧疚就越重,对唐臻的失望就越大。
蒋正繁开口道:“我可以假装没有出现过。”
他温柔的看向宋敬瑶:“都听你的。”
他现在十分清楚他和宋敬瑶再无可能,但当不了爱人,当朋友也是一样的。
他的肮脏身世和过往宋敬瑶一清二楚,宋敬瑶的悲惨经历他也知根知底,他们是再合适不过的朋友了。
宋敬瑶却摇了摇头,道:“我快要断气的时候被埋进乱葬岗,是正繁用一只手把我刨出来,他救了我的命,这怎么不能算一件好事?”
至于宗祁他们怎么想……随便。
宗政想想确实也是这么一回事,误会已经种下,没必要遮掩什么。
眼下已经是晚上七点,再过十几分钟,二叔他们就要到了,他特意隐瞒了宋敬瑶还活着的消息,等自己出发十几分钟后才告诉二叔他们,为的就是帮宋敬瑶缕清眼下的情况。
时间容不得浪费,宗政没在好不好上纠结,拉出椅子坐下,迅速向两人说明了情况。
听完之后,敬瑶不得不抬手为唐臻的狠心鼓了鼓掌。
“她被放走的时候身上可没有那么多伤,在那处民房里,她只是挨了几脚,伤口和血都是刻意做的假,为的就是和我形成强烈的反差,从而的得到宗祁的同情,没想到啊,她竟然舍得对自己下手,把假戏做成真的。”
唐臻的行为很好理解,她只有真的受伤了,宗祁才不会为救了她这件事而感到后悔。
“而且唐鹤做的也很绝,她拿出这么多的钱去求宗祁救唐臻,何尝不是道德绑架呢?”
一边是十几年的青梅竹马兼初恋情人兼救命恩人,一边是相处不到一年的交易对象,宗祁选择唐臻并不奇怪。
更别说唐臻还身受重伤随时会死,而且她的家人还大手笔的拿出三亿要求救她了。
这事儿搁在谁身上,都不会选择救一个空有美貌壳子,需要白白浪费大量金钱的女人吧?
这样一想,被抛弃的这个结果好像也没有那么难接受了。
敬瑶笑道:“其实有一点你们说的不错,我长得这么漂亮,没有人会不喜欢我,就算你们不救我,我也可以全身而退。”
她冲蒋正繁挑了挑眉:“你下午问我他为什么给我塞个橘子,当然是因为我喜欢吃啊,他差点把我埋了,剥个橘子赔罪不过分吧?”
蒋正繁却不接她的茬,面色复杂的看向了她的身后。
“…宗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