棚外断断续续响起了宗政的怒骂和钟意的询问,他们似乎还和小鹏起了冲突,不一会儿就发出了更加刺耳的殴打声。
“小鹏,对客人要礼貌点。”
白攸出声制止了一下,也不管小鹏听没听,饶有兴致的歪着脑袋去看宋敬瑶的脸,他有个问题很好奇:“从一开始,你对我就没有表现出恐惧和惊慌,即使后来我打你,掐你,你都很平静,妹妹,你是觉得我像个好人,是吗?”
这说的什么屁话。
哪个好人会把人泡在罐子里?
不过这种天然的亲近感真的很奇怪,宋敬瑶本人也不是很清楚为什么。
她找了一个最贴切的说法:“或许是我内心深处笃定你不会害我吧,女人的第六感。”
“哦?那现在呢?你还觉得我不会害你吗?”
“不,你会杀了我。”她没有蠢到死到临头还相信虚无缥缈的感觉。
但是在临死之前,她很想知道唐臻的愿望到底是什么。
“她的愿望啊…就是简简单单的想重新俘获宗祁的芳心,但我觉得这个愿望纯粹扯淡,就让她换一个,她说她想让宗祁信任她,想安安稳稳的过富贵日子。”
“……”
白攸继续道:“为了完成她这个愿望,我都把我雇主扔出来挡枪了。”
“雇主?唐鹤?”
“对啊,唐臻的人生完全被这个姑姑掌控在手里,唐鹤不死,她怎么安稳?”
说起这个,白攸面色突然红润了些,邀功似得,笑着对宋敬瑶说:“你讨厌的那些人,即使远在青城,我也搞回来硬生生安排了戏份,等你死了,如果宗祁选择为你报仇的话,宗淼,宋薇,林之玥,还有唐鹤,她们一个两个都跑不了。”
所以宗淼和宋薇的突兀出现其实是他的安排?
马上要赴黄泉,按道理讲宋敬瑶不该有这么旺盛的好奇心,但她就是想问:“做这些,你会得到什么好处?”
白攸答得一脸坦然:“开心啊。”
他没有详细解释‘开心’二字,而是自顾自的说起了接下来的安排:“其实从你被绑的那一刻起,我的人就一直在录像,等你死了,那些真实的视频我会亲手交给宗祁,让他后悔让他愧疚,也算是替你完成一个遗愿。”
有了这些视频,所有污蔑和脏水都会被洗净。
但就算这样,白攸还是觉得很抱歉:“本来应该让你好好发挥一下的,你瞧你费心费力做了那么多,不过……”
实话实说——“不过你的那些小手段可是真有够蠢的,妹妹,听我一句劝,下辈子不要再不自量力的整什么阴谋诡计,你不是那块料。”
宋敬瑶:“……”不就是拐弯抹角的说她傻吗?
她有些不耐烦:“你快点行吗?”
既定的结局之下,每多活一分,都是煎熬。
她要在宗政和钟意还未察觉的时候,安静的死去。
“不要让他们来看。”这是她最后的要求:“也不要让他们恨宗祁。”
“好。”
白攸扭了扭脖子,随手指了一下草莓最多的一块地:“我改主意了,掐死你之后你大小便失禁会污染了这些草莓,所以……”
他拿出了一把亮闪闪的刀,大概有四十公分长,刀刃在灯光下散着冰冷的白。
“可能会有点疼,你忍一忍。”
动手之前他叽叽喳喳没完没了,真正动起手来却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话音刚落,宋敬瑶就感觉到一阵铺天盖地的疼痛。
她迟钝的向下看去,那柄尖刀插在她心脏的位置,红色的血汨汨流着,很快就染湿了他的手掌。
“疼吗?”他怜惜的抚摸着她头顶的发旋儿,“闭上眼睛,不要看。”
宋敬瑶听话的闭上了眼睛,她感觉到那柄刀在她身体里再次推进,剧烈的疼痛让她想要痛呼想要尖叫。
可是钟意和宗政在外面,钟意怕血,宗政还小。
“你要…把…把血…擦干净。”她艰难的张着嘴,像一只即将渴死的鱼,大片大片的血液从心口喷涌而出,意识也开始模糊,她很快就要失去生命。
宋敬瑶死死抓着白攸的手腕,挣扎着求他:“不要…不要告诉……他…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白攸点了点头,“好,我不告诉他。”
他伸手捂住了她不断淌出鲜血的嘴,动作里颇有些遗憾的意味。
“睡吧。”
攥在他手腕上的手在慢慢放松力气,刀下的心脏跳动的越来越慢,白攸平静的蹲在地上,用沾血的手,摘了一颗草莓吃。
生机盎然的绿意,星点红色点缀其中,宋敬瑶闭着眼睛躺在这片浪漫的草莓地里,逐渐变得苍白,像一个精致的玻璃娃娃,却有着破碎的美感。
半个小时后,白攸才拍拍手站起来,把擦血的抹布随手丢进垃圾桶,然后让小鹏把人带进来。
宗政和钟意结伴进来的时候嘴里还在骂骂咧咧,目光触及草莓地里身高腿长的男人时,怒气更是达到了顶峰,抬脚就要冲过来揍他。
“你他妈对我婶婶做了什么?!”
白攸好脾气的指指地上的尸体,笑道:“我杀了她。”
轻轻巧巧的一句话,简简单单一个动作,却让宗政立刻失去了所有力气。
“婶婶?”他看见了躺在地上的人,胸前插着一把刀,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宗政迟钝的转头看向钟意,呆呆的问:“他刚才说什么?”
钟意僵在原地,木偶一样,眼睛死死盯着地上的人。
白攸也不急,就这样任由他们僵直,过了两分钟,甚至让开身子让他们走近一点看:“真的死了哦,不信过来摸摸脉搏试试呼吸。”
宗政和钟意还是一动不动,眼睛却变得血红,眼泪也大颗大颗的顺着脸颊滚下来。
白攸语气轻快道:“冤有头债有主,是唐鹤让我来干这些事,这是她和我的交易过程,有兴趣的话你们可以看一下。”
他留下一个U盘,挥手叫上小鹏,大摇大摆的离开了大棚。
直到走出去四五百米,大棚里才传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一会儿记得把她的尸体带回去。”白攸伸了个懒腰,嘴角翘起了愉快的弧度:“好不容易才弄死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