碑林在月光下像无数柄指向天空的剑。我攥着六把寰宇鉴冲进中央空地，却发现早有人等在那里——是穿着杂役服的苏瑶！她背对着我，正用发簪在黑色主碑上刻字。
"苏瑶？"我试探着喊她，六把剑在怀里嗡嗡震颤。
她转过身，发簪尖滴着金血："这次你来得最早。"左眼的淡金色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明亮，"看来三角眼把金馒头给你了。"
我这才发现黑色主碑上刻满了正字标记，最新一道还在往下渗血。她脚边躺着个人形——是胸口被贯穿的宗主，可那张脸...竟然和我一模一样！
"第三百六十一次尝试。"苏瑶踢了踢"宗主"的尸体，"这次我抢先杀了他。"
夜风突然静止。六把寰宇鉴自动飞出，悬浮在主碑周围。剑身上的文字投射到空中，组成完整的《九转逆脉诀》。但最后三行变了：
【九转非为逆天行】
【血肉化器本谬误】
【爱恨皆可斩】
苏瑶突然咳出一口金血，她心口的纹路开始急速蔓延："没时间了...轮回要重启了..."
我冲过去扶住她，她却反手将发簪刺入我肩膀："清醒点！看看碑文背面！"
踉跄着转到主碑后，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最上方一行触目惊心：【每次轮回都是新的平行时空，终止意味着毁灭所有世界线】。
"这才是真相。"苏瑶的声音开始变调，"莫天雪骗了你，终止轮回不会复活她，只会..."
她的话被破空声打断。我本能地扑倒她，三支青铜箭深深钉入碑身。远处的树梢上，站着七个穿红衣的执法长老，每人手里都拿着把造型古怪的弩——箭头上缠着银铃铛！
"叛徒！"为首的长老厉喝，"竟敢弑主！"
苏瑶突然夺过我怀里的水色长剑，迎着箭雨冲上去。她的动作快得拉出残影，剑锋划过之处，空气都凝结出冰晶。
"当！当！当！"
六箭被格挡，第七箭却穿透她肩膀。苏瑶踉跄了一下，转头对我大喊："第七把剑在他心口！"
我这才注意到宗主尸体胸口插着半截断剑——剑柄造型和其他六把一模一样！
红衣长老们再次搭箭。苏瑶突然折返，一把抱住我，用后背挡住箭矢："记住...无论重来多少次..."
她的身体在金血中融化，最终化作无数光点融入主碑。碑文瞬间全部亮起，那些小字变成了流动的画面：三百六十个平行时空里的"我们"，有的在并肩作战，有的在相互残杀，还有的...
箭雨再次袭来。我抓起地上的宗主尸体挡在身前，利箭全部没入他胸膛。最后一刻，他居然睁开了眼睛，金银双瞳死死盯着我：
"你永远...逃不出..."
我拔出他心口的断剑。七把寰宇鉴突然自动拼合，组成一柄造型奇异的长剑。剑格处有个凹陷，形状正好是...银铃铛！
手腕上的铃铛纹身灼痛起来。我毫不犹豫地按上剑格，铃铛图案与凹陷完美契合。
"轰！"
七色光柱冲天而起。红衣长老们在强光中灰飞烟灭，主碑上的画面急速流转，最终定格在一个从未见过的场景：年幼的苏瑶和我在河边放纸船，她手腕上还没有那道疤...
"第三种选择。"一个声音从剑里传出——是莫天刑和苏瑶声音的混合体，"斩断因果，保留所有世界线。"
主碑开始龟裂。我举起完整版的寰宇鉴，剑尖对准碑文上的"轮回"二字。
"等等！"突然有人抓住我手腕。
转头看见浑身是血的守阁老人，他手里的半截乌木剑正疯狂震动："你确定要放弃圣境？"
我愣住了："什么？"
"斩断因果意味着永远无法突破圣境。"他撕开衣襟，露出和我一模一样的灵骨纹路，"我们等了三百年的机会..."
远处传来晨钟的声音。天边泛起鱼肚白，主碑的裂缝里渗出金光。我低头看着寰宇鉴，剑身上缓缓浮现出最后一行字：
【爱是最强的时漏体】
守阁老人突然暴起，乌木剑刺向我咽喉！千钧一发之际，我侧身闪避，反手将寰宇鉴送入他胸膛。
"这一剑..."我转动剑柄，"为了所有世界的苏瑶。"
老人倒下的瞬间，主碑轰然炸裂。无数金光喷涌而出，在空中组成三百六十个"我们"的身影。每个苏瑶都在说着同一句话：
"活下去。"
强光吞没了一切。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