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清漓是谁,当今大周国皇帝。
九五之尊之躯,真龙天下是也。
他私自出宫,来到郭州这地方处理旱灾已经很能震惊朝野了。
若是此刻再出现在疫症区域,并且不小心被感染的话,那大周国怕是要变天的啊。
瘟疫,多么可怕的字眼。
连他听了都闻之色变,恨不得躲得远远的。
司美人一个后宫女子,她不想着怎么讨好照顾陛下,竟然明知有疫症,还要往前闯,真的是……
哎,胡闹啊!
可这话陛下说得,他一个奴才却是说不得。
他敢保证,他前脚说完这句,后脚脑袋就会搬家。
这司美人啊,胆子可真是越来越膨胀了。
前脚敢呵斥陛下,跟陛下吵架,后脚就敢独自去疫区了。
那之后呢,她会不会出手打陛下?会不会让陛下跪搓衣板?会不会让陛下跪下给她穿鞋?
咳咳,不敢想不敢想。
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司美人会不会染上疫症。
万一……
啊呸,才不会。
“怎么?郭福,朕的事情何时由得你做主了?”
看着跪在他面前就差要伸手去抱住他腿的郭福,慕容清漓声音冷冽中带着寒意。
“陛下恕罪,老奴不敢。”
“只是一旦您去了那边,便会有染上疫症的风险,您是一国之君,国之根本,万万不可有半点儿的闪失啊。”
“否则就是老奴照顾不周,老奴可就是大周国的万古罪人,万死难掩其咎了。”
“况且,这事若是被太皇太后知道了,她老人家也定会担心的啊。”
“郭福,你现在倒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嗯?”
“老奴多嘴了,老奴该死。”郭福一颤,连忙伸手在自己的脸颊上左右扇了起来。
“行了。”
“此事由谁负责,把人给朕叫过来。”慕容清漓不耐的开口。
“是,老奴遵命,老奴这就去。”郭福爬起来后,转身就往外面跑。
不过分分钟功夫,郭福就领着一个身穿官服的脸生男子走了进来。
“下官郭州同知范毅盛见过容大人。”
“之前怎么不曾见你?”慕容清漓幽深中带着寒芒的眸子淡淡的打量了面前之人一眼,语气甚是平常。
可这话听在跪在地上的郭州同知范毅盛耳中,顿时让他浑身发冷,四肢冰凉,头冒虚汗。
一股说不出的无形威压从四面八方传来,压得他几欲抬不起头来。
“下官之前身体不适,近半年来一直在家养病。”
“今日听闻郭州起了疫症,下官身为郭州同知,不可坐视不管,这才姗姗来迟,还望大人赎罪。”
范毅盛说完这些话之后,伸手将脑袋上的官帽取下,捧在手中后高举向前,脑袋抵至地面。
“范毅盛,年三十有二,郭州人士,大周十三年进士出身,庶吉士考试未中,被安排于沧州任职正八品经历司。”
“三年后,调至郭州任从五品知州,为知府王德胜鞍前马后,自郭州薛家崛起,因恩怨纠缠,与知府王德胜发生分歧……”
“大人,下官该死!”
听着慕容清漓声音不紧不慢的说出了他的过往经历,范毅盛头上的冷汗径直渗出,大脑有片刻的空白。
而后,他将脑袋咚咚咚的直往地上磕。
他甚至有了种下一刻他就会跟知府王德胜一样,被绑于知府门口,死期待定的感觉。
“你的那些事情,本官暂不追究。”
“先说说如今的疫症情况。”慕容清漓突然转了口风。
“是,下官遵命。”
听到这里,范毅盛抬手用袖子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
高高提起的心脏也在此刻骤然间回落,一种濒死的鱼终于回到水里的感觉自心底发出。
他此刻真是无比的庆幸自己听了傅国忠儿子傅义的建议。
趁着钦差大臣在忙其他事情期间,快速接手且了解了疫症一事,并且十分配合防疫。
这新来的钦差大臣果真比传言中的更可怕。
分明什么都没做,却让人胆战心惊,遍体生寒。
若此刻的他依然还装病在家,不管不顾的话,他的人头怕是迟早落地。
倘若,他能趁此机会好好表现,让钦差大臣见识到他的能力,不知他还能不能保留现在的官职……
“回大人,郭州目前共发现疑似疫症患病者二十一人,其中十七人位于胡儿巷。”
“据知,起因是胡儿巷那边一户名叫王麻子的人曾食用过老鼠肉和路边饿死之人的尸体。”
“另外四人皆是与胡儿巷中有病症者相熟人员。”
“下官已安排了官差和大夫前往胡儿巷,对那边进行封锁救治。”
“其他有症状的四人也有官差一并送至胡儿巷那边救治。”
“且下官听闻了郭大夫他们的建议,已经派出大量官差挨家挨户检查,对城中尸体进行焚烧。”
“采购各种药材;于各处各地焚烧艾叶,用于祛除病邪。”
“……”
“因害怕疫症继续扩散,下官恳求大人下令封城。”
范毅盛不愧是个身处官场的文官,认真说起这些的时候,条理分明,层层递进,听的人一目了然。
“嗯,准。”
“传本官之令,着兵房、刑房、工房典吏任范大人差遣,全力配合防疫止疫。”
“防疫止疫途中,若有趁机滋事作乱者,杀无赦。”
“是,下官遵命。”范毅盛连忙磕头应下。
“本官已向陛下诉明了郭州情况,最迟三天之后,会有太医赶来参与防疫。”
“在此之前,本官不希望疫症扩散太快。”
“是,下官明白。”范毅盛心中的惧怕更甚。
面前这钦差大臣竟然连太医都请来了?
如此说来,他岂不是比自己更早一步得知了疫症的发生?
“听闻此次前往胡儿巷的大夫中还有一名女子?她表现如何?”
“什么?女子?真是胡闹,这可是瘟疫,不是过家家,女子怎么能随便加入?”
“范大人,你这是在歧视医女?”慕容清漓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不悦。
他可以嫌弃司美人蠢,说她不好。
别人不行!
“不,下官不敢,是下官话语有失偏倚。”
“下官只是替那名女子忧心罢了。”
“毕竟大周国鲜少有女子行医,身为一名女子,竟有不怕瘟疫,舍身抗疫的精神,实在是大周国楷模啊。”
“真令下官佩服,下官汗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