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歌仅凭一句承诺便让言信成服了,这自是对她毫无损失,只是那言信有些亏了,虽是在那一刻
看出了纤歌的弱处,却在关键处被纤歌拿捏住了软肋,让他不得不成服。
计划得成,她自是一番心安,却更觉得那份窒息般得空虚。吩咐谢谦的手下人带言信走后,便是
在牢中停留了会,在踏出牢房的一刻,望着那澄澈天空,心中的那份空白更为明显。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
,没想到自己的此生,终是活在步步为营的算计之中。真情几何,忠贞几何,那份虚无飘渺的感情已不会
属于自己。若是不想此生落到前生那般下场,那么必须周旋在这份漩涡之中,挣扎只是惘然。纤歌深知要
融于那片黑暗,必须时刻克制自己心中的那份狂躁。
“小姐,老爷让您准备一下,即可启程。”一个灰衣手下见她在这边,立时急忙上前禀报,眼中忧
色不少,口中不时喘着粗气,胸口也是不时起伏着,可见他是寻了很久,定是出了紧急之事才会如此。
“出什么事了?”纤歌也不由紧张起来,看来事情不简单哪!
“回小姐,山下似是有官兵走动的痕迹。老爷为防万一,决定让杨小姐先行带你回泰山。”纤歌一
听,眉头不由蹙起,难道是那些官府之人发现了什么,还是这一方隐患终是招致官府的注意?不会啊,此
地位置偏僻,那些手下行事严密,行动从不在本地下手,又怎会在这个时候被发现?还是此次行动,被那
放人注意到了此处的动向?思来想去,还是后者可能性较大,但此时也不管是如何了,解决掉那些麻烦才
是首要之事。
“舅舅可有何动向?”纤歌转而问道,她相信谢谦应该会有一套解救之法,倒是很想知道他下一步
会怎么做。
“回小姐,老爷已派人前去引开那些人的注意,不能叫他们发现了此地。”看来谢谦也是有所打算
的,这个山寨此时还有用,自是要留着,但是却不能在此时被发现。只是自己答应了言信,要保住这座寨
子。虽被人捣毁不是她所为,但也算是违背了约定,他这般得人可是很得她心的,可不想因此而让这样的
人才失了忠心。
“舅舅可有透露,何时才回让那些人发现此处?”纤歌不禁多问了一句,却是要掂量一下是否应该
告之谢谦躲避之法。
“老爷只说待此地的事办完,便可走了。”那灰衣仆人慎重地道,既不想透露过多,又要照拂她
的面子。这小子到时个识时务之人,纤歌轻笑着看了眼此人,心中也是了解了谢谦之意,便道:“你回去告诉舅舅,这寨子给我留着,我有他用。还有在山前设个迷阵,那便行了,我相信舅舅
一定能够办到。至于那些引开那些官兵的人手大可调往他出,另作他用!现在正是多事之秋,这些人手能
用在用得到他们之处的便用,何必为这些无意之事做牺牲呢?”纤歌自是想到谢谦既然是离宫之人,那样
能左右皇朝更替之地,那玄术的人才必是不少,那他也是多少知晓的吧?就算不曾学过,不是还有个杨舒
琪吗?
“是,小姐。奴才会慎重告之主子的。”那人听完,身子顿时顿下,恭敬地道。
“如此,倒是个妙人。叫什么名字?”纤歌笑问道,欲瞧瞧他的模样,却见他将头低得越低。“
抬起头来。”
“小姐……这……”灰衣人有所犹豫,迟疑地道。纤歌不耐,走进,从他身下看去,却是在见到
他的面容时一怔,不同于萧紫苑的阴柔俊美、鱼弱轩的粗犷、李佑安的坚毅,他却是清水般的澄净中透了
丝静谧。
“呵呵,没想到舅舅身边还有这般妙人?你真的是他的手下?”纤歌怀疑地问道。
“小的是……小姐若是无事那属下便退下了。”灰衣人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恭敬地道,随即返
身就走。
“呵呵……”纤歌看了眼张荒而逃的灰衣少年,转身看向不知何时走出的杨舒琪,见她愕然看着
那道身影,有些纳闷,难道她认识那人?
“杨姐姐可知那人是谁?”纤歌问道。
“他……你舅舅的……”她本欲言明,却是在一番挣扎中打住了,道:“此事你就别多问了,
以后才同你说。你收拾下,我们快些回泰山才是正事。”随即便施展轻功,前往前院与谢谦一叙,却是忘
了纤歌独自一人两手空空上山,何来东西收拾?再看杨舒琪欲言又止的表情,心中也是猜测出半分,那少
年必与那舅父有血缘关系,难不成又是狗血的私生子?纤歌的眉头不由抽搐了下。
饶是冷然的纤歌在接过手中塞满衣服的包袱时也是有所感动,看向面容沉静的灰衣少年多了分
亲切。只是在她看向他之时,他却是别过了头。
“纤歌,走吧!”送她之人唯有这个少年,而那谢谦却是被公事缠身,无法脱身,早上相见的
那一面已是挤出的时间了。也难怪他会这般忙碌,他所对的是整个大华皇朝啊!而与她一同出发的除了杨
舒琪之外,言信也是站在了船上。
“那就告辞了。”杨舒琪出面与那少年道,眼中却是多了分慈爱。
“启程。”灰衣少年指挥手下,抛出拴住船身的绳子,使得小船能够顺水而走,眼神却不时看
向他们的方向。三人是绕道而走,与那些官兵来的方向正好相反,虽是如此,却是难行地多,此路由于绕
山而走,要到达原先的山脚去接舒锦夜至少还得花上一天时间,而也是此时,那些官差似是搜山碰了壁,
此时加派了人手,搜索范围更是扩大了数倍。
“那些是庆云城城主的人,他是皇帝的人,搜山应该是奉了上头的命令才会如此。”看来皇帝
深知此行她遇难不简单,猜到是谁为之,却是拿不到什么证据。
“前方水流湍急,暗石遍布,到时可要小心了。”言信突然开口道,由于他居于此地多年,对
山寨周边的水域状况自是了解。
看着两岸飞逝的景物,纤歌心中不由有些怅然,而那江水冲击着船身,使得穿行不稳,三人
抓紧了船缘,却仍是架不住那随船颠簸的身子,纤歌更觉肚内酸水都要上泛了。而随时间越久,颠簸更甚
,渐渐进入了暗礁区。船身蓦地撞上一块礁石,使得船身一阵摇晃,失去了原先的平稳,侧向一边,还没
恢复船位,却又是撞上了另一块。纤歌本就不适的身子,在那一撞一偏的攻势下,失去了平衡,一个不察
手中把握的船板立时脱手,身子跌向后方。她的脑中恍若雷鸣般震颤着,眩晕感困扰着她的判断,使得身
子也不受控制地撞上了另一边的船栏,清晰的疼痛感让她恢复了一丝清明。就在她庆幸之际,眩晕感再度
侵袭而来,船身更是剧烈地晃动,随水流横冲直撞,如出笼的洪水猛兽般,不顾一切地向前直冲。纤歌的
身子也是随之颠到了半空,激起的水流直冲她的面盘,深秋的江水带了丝冰凉,直愣愣地刺激地将纤歌拉
回一丝神智,却是让她更为惊恐,因为,她看到她头下的是一块尖锐的石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