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为何这样？”张氏见人已走远，便沉然瞥了眼燕儿，径直转身坐下，问道。这个丫鬟的秉性，她自是知道，跟了她这么多年了，也就她一直尽心尽力在为自己做事，坐稳这个城主夫人的位子，也有她一半的功劳。
“夫人，且恕奴婢无罪，奴婢才敢说。”燕儿神色紧张地看了眼张氏，欲言又止地道。
“此事，可是事关智儿？”张氏闻言，沉默了一阵之后，蹙眉又道：“你说吧，我不怪你。”怪她又有何用，一切都是那混蛋小子惹出来的事，不知这样的事发生过了多少次！只是，倒是未像现在这般，能让燕儿出现如此慎重的表情。
“是，夫人！”燕儿应了声，向前走出几步在她耳边道：“少爷与四姨娘有染！”说完立即缩回身子，唯恐张氏会一巴掌刮来。而事实证明，虽然张氏并未打她，但一掌拍上案几，却是让她一惊。而在窗外徘徊的言信倒是未能知道，她们所言何事。
“胡说八道，一派胡言！”张氏气怒交加地瞪着燕儿，眼神凌厉如刀锋，燕儿顿觉被她扫视过的地方恍若被片片剖开，如若针芒在背！饶是如此，燕儿抬首，眼神中却是漠然一片，却是故作惶恐地跪下，颤声道：“望夫人明见，奴婢怎敢欺瞒于夫人。燕儿的为人，夫人应是最为明白的，燕儿跟了您这么多年，您还不了解燕儿吗？”燕儿眼角噙着泪水，盈盈地看着张氏，这幅泫然欲泣的模样似是打动了张氏，她慢慢收敛了眼中盛满的暴戾，咽了口水，坐了下去，怒容随即被失望所代替，她喃喃地道：“我又怎会不知，只是不愿相信而已。他毕竟是我的亲生孩儿，我怎会想到，他会如此不知廉耻！
平时那些恶行，我便也睁只眼闭只眼了，奈何这倒是纵容了他！”张氏说到此，蓦地抬头，问道：“你既知此事，为何早不禀报？”
“夫人息怒！不是奴婢不报，奴才也是听说没多久，也是恰好听到四姨娘的丫鬟在说及此事。正欲回来告诉夫人，那奴才便上门来了！”燕儿一副委屈的模样看着张氏，自己好心倒是做了坏事了的模样，让张氏也是微微收敛了怒容。
“那也怪不了你，先下先去将那逆子给我捉来，我倒要好好问问，是谁给他的胆子，连他的庶母都敢沾惹！”张氏至此，便欲将那怒气发泄在容智身上。
“夫人万万不可如此！”燕儿闻言急忙阻止道，张氏却是不知她是何意，便停住了脚步看着燕儿道：“为何？”燕儿立即前，走至张氏面前，一副忧色地道：“夫人可知，若是这样去了少爷那，事情会向何处发展？到时，可就不止你我知道了！若是，到时连老爷都知晓了，那将您处于何地呢？”
张氏闻言也是怔住了，她不是没想过，不过是被怒气冲昏了头脑，经燕儿一番提醒，她才回味过来。也多亏了有燕儿在，她才不至于出那么多的错，由此她燕儿报以感激一笑，道：“那依你之言，此事该如何处理？”
“夫人，先说这少爷，他自是自由惯了，但也是知道长幼尊卑，奴婢认为此事非少爷一人之错，那幕后主使才是令人发指！”燕儿轻声道。
“你是说，这是那四姨娘如月搞的鬼？”张氏惊道，自己也有过这般想法，起初只是认为自己是爱子心切，便将这份罪怪在了那狐狸精身上！可经燕儿这么一提点，似乎这事远非自己所想的这般简单。
“那倒也未必，夫人你想想，这四姨娘一青楼女子出生，唯一的依靠便是老爷，何故攀上少爷呢？况且若是此事被揭发，那她自己也是要被浸猪笼的！”
“那到底是谁？”张氏闻言，更是心惊。
“那便看谁在此事被揭发之后获利最多，那便是谁！夫人可记得，老爷是因何将这如月四姨娘迎进府的？”燕儿提醒道。
“为何？老爷当初也是兴起了去那城内的妓院逛逛的意思才去的，听说这还是他身边的老年提出的呢！”张氏思考道。
“夫人要知道，这老年不过一下人，怎会无故提出这么个想法呢？妓院是可去，但若是被其他人撞见了，老爷的政绩可是要受影响的！”燕儿道。“夫人可知，在府里老爷最愿听谁的话？”
“你是说那二姨娘？”张氏惊道！
“夫人聪明！二姨娘这是一箭双雕之策，不仅除了那受宠的四姨娘，又将少爷和您也一并打击了！或许那四姨娘也是她找来的，不过是想削弱您在府中的地位，却不想如今，那四姨娘倒成了一个心腹大患！”燕儿勾着唇笑道，一脸的得意。
“那现下该怎么办？”张氏顿时有些慌了，忙抓住燕儿的手问道。、“夫人难不成忘了，刚刚少爷不带了些地痞流氓进府吗？”燕儿狡黠一笑，微微拍了拍张氏的手，示意她别慌。
“怎样？”张氏仍是愣愣地，急问道。
“何不将此事推到那些流氓身上，到时老爷也只会怪少爷交友不慎，来个面壁思过也就罢了，怎会深究？这样，夫人你既不用出面，也不会受到任何流言蜚语的洗礼，更何况还能将那碍事的狐狸精给除了，岂不快哉？那二姨娘如此算计却遭失败，想必恨得牙痒痒地，到时夫人前去看上一看，不是很解气？”燕儿轻巧的道，却是让张氏越听越喜。
“燕儿啊燕儿，你真不愧是我最信任的丫头！事后，我必重赏！”张氏高兴地抓紧燕儿的手不愿放下，待兴头过了才放开，急匆匆向外赶去。
燕儿见张氏走远，眼中的喜意才逐渐收敛，她提起那只被张氏握过的手，使劲往衣服上拭了拭，一脸的厌恶。
饶是在外间听得发愣的言信在看到燕儿的这番模样，才心有余悸退了开去，心道：“难怪纤歌如此憎恶这种管家子弟，原是里面的丑恶更甚外间的尔虞我诈！只是不知这燕儿是何来历，却在这张氏面前是个双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