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鱼浅,来到鱼府的花园,却见几人仍在亭内等待,而因为与鱼浅相叙一场
过久,坐不住的夏水影早在园中玩开了。毕竟是好玩的年纪,但见夏水影婀娜的身影在
花间徘徊,寥落秋风将枝头的桂花朵朵吹落,点点落于发间,立时花香满鼻,花香美人
相衬,可谓是一代越衬越照人哪!远处池塘内,点点残荷依旧,在寒风中摇摆,未枯黄
的荷叶上带着几点绿意,盛着清晨遗留下的点点清韵,在晚霞下熠熠生辉;叶下细流,
缓缓被划开,几只寒鸭游曳过,戏耍觅食,好不自在!夕阳的光华斜照在园内,似是撒
上了一层昏黄的粉,在碧波掩映间,无限寂寥,无限黯然……看到纤歌踏入园子之后,
夏水影立刻欣然地向她挥手,示意她过去。纤歌不由莞尔,慢慢地踏着步子前往。看着
这个花香四溢的院子蓦地想起,似乎进来之后便未看到这个园子的名字,一般这些世家
都会为自家的园子、宅邸之类命名,为表示其对名字的重视,都会请来当世的名家来提
名,名声越大、文字越优雅更显尊贵,往往成为文人子弟争相追捧之地,成为世家子弟
显示尊荣的方式,也因此,渐渐成为当时权贵追求的主心骨之一。而鱼浅作为当朝万人
之上的当朝丞相之一,却是让这样一方美景隐没,不愿与众园争辉!恍惚中,人已至,
却尤自沉浸在思绪中,不觉已走入荆棘之中。
“小心!”李幼安大喝一声,情急之下,飞跨过亭台的栏杆,迅速奔至纤歌身旁
,快速拉住她。纤歌这才如梦初醒,蓦地抬头对李幼安报以感激一笑。李幼安看到纤歌
妩媚的笑颜,不带一丝杂质的双眼,稚嫩的双颊顿时绯红,尴尬地撇过脸,轻轻呢喃了
句:“小心点!”便匆匆返身,回到亭内,坐下。似是还不怎么安心,悄悄看了眼纤歌
的位置,见她仍是笑着看着自己,心头不由一震,赶忙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给灌了一口
,这才稍稍平息了下气息,却是决计不再敢与纤歌对视了。
“怎的,还害羞了不成?我还是头一次见安少害羞呢!呵呵……”一边坐视良
久的聂清文姿态潇洒地将刚喝空的茶杯放上石桌,见状,心中一喜,于是走上前拍了拍
李幼安的肩膀,调笑地道,一手顺势将李幼安的下巴抬起,好细细观赏一番。
“你怎么如此烦,净胡说些什么?”李幼安见状不由大囧,对于这个相熟不久
的聂清文,还是不甚了解。只是没想到,平时文质彬彬的聂清文也会有地痞之气,会来
调侃自己,而且还是在这么多人面前。他是气也不是,打也不是。
“别掩饰了,大家来瞧瞧,这不是脸红是什么?我说安少,做人还是诚实些的
好,我看你平时也挺威武的呀!此番怎的这般扭捏?”聂清文见手被打回,也不恼,依
旧低首在李幼安身边徘徊,时不时地高声大喊,好吸引大家的注意!
“你再说!看招!”恼羞成怒的李幼安顿时拍案而起,直追聂清文而去。聂清
文闻言,立即撒丫子逃跑。别看他身子臃肿,跑起来可不是一般的敏捷,一闪一避之间
,却是把李幼安甩脱了。
“哈哈……好了,清文你也别再戏弄他了,若是再这样,我可不能保证今日你
能安然回去了!”鱼若轩笑看两人之间的打闹,完全没有插足的意思,只是对聂清文稍
作提醒,便是含笑着为自己倒了杯茶,轻微抿了一口,便是将目光转到了纤歌身上。“
过来吧!”
“稍等,我便来!”纤歌看着三人,不由莞尔,转身看了眼逐渐昏暗的天空,
眼中闪现着一丝莫名的湿意,随即将脚下不慎被自己踩落的月季捡起,朝向夏水影扔去
,道:“水影,接着!你再去采些花瓣来,晚些时候我教你个美容的法子!”说完,便
摇手示意她快去快回,一面转身向亭内走去,此时的面容早已被沉静所代替。而另一边
打闹的两人,也是在此时收回了放肆的姿态,沉稳地向亭内走去。
“这园子为何没有名字?”纤歌坐下问道,三人讶异地看着她,没想到她问的
第一句话竟是这么个无关紧要的问题。鱼若轩无奈撇了撇嘴,看着满园的秋色,却是渐
近黄昏,一时心中感慨万千,这才道:“这个园子虽是爹为纪念你母亲所建,却是为我母亲而舍弃了名字。我虽不知
你母亲如何,但凡看到爹日日精心呵护这些花草,也可看出他是有多般珍重你的母亲!
只是,爹每日不是心念朝政就是整日守在园子内,无暇顾及我母亲的感受,母亲便在生
下我之后便郁郁而终了!爹深感对不住我母亲,便将这个园子的名字废了,从此成了无
名之园。”纤歌闻言不由黯然,人总是这般,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永远只有在失去
了之后才懂得珍惜。她是不知道她的母亲谢溯烟对身边的人有多好,既然她已经嫁人,
而这些男人也已经成家,为何还要纠缠不清,忽略了身边人的感受?
“对不起!”纤歌喃喃地说道,心不由为之一疼。这些人都是母亲家臣的后嗣
,她死了,却还要这些人忠心为她做事,纤歌没来由替他们感到不值。只是现在自己的
处境,也无法干脆地提出拒绝他们帮助自己的理由,只有这一个字能表示她的心情。
“你不用道歉,这是身为家臣的使命!”聂清文道,内心也是一阵黯然。平时
的朋友突然成为了自己的主人,本来难以接受,而此刻却是几人相处的最后时刻,那抹
心情却被不舍所代替。
“你们是何时知晓的?”纤歌问道。
“没多久,就在你养病在家的那几天!我爹感到京中微妙的变化,便是感觉不
妙,又听说你出事了,便是将我们几家人召集来相商,之后便将此事告诉了我们。”鱼
若轩淡淡地道。纤歌也是明白那股变化是什么,镇南将军突然回京,且是大胜而归,皇
帝感到莫名的威胁,按捺不下的心让他意识到必须除掉萧镇南!而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
便是验证了这一点,萧紫苑只是个开始,而自己原本应是早该被排除在外的人,却还是
无意间卷进了皇家的争斗之中。
“这是无非避免的,只是希望我前往椿水能够一路平安,以后与你们相见的机
会就少了,记得多多保重!”纤歌道,此时却是心中安然,再也无所顾忌。
“若是有何事需要我们帮忙,必会随叫随到。这是我们联系的方式,给你!”
鱼若轩挥手示意远在院墙外的仆人将东西送上,却是五只信鸽,纤歌大感意外。
“想必你好与你爹交代,便说是水影送的好了!”聂清文沉言道,纤歌也是点
了点头表示同意,若说是鱼若轩和李幼安送的,想必封鉴还是会有所怀疑!若是水影,
一来两人关系本就好,而来都是女孩子,送些小动物之类的也是常有的事,这样可信度
也就高些。
“你们说我什么呢?”夏水影这时听到聂清文提到她,立即兴奋地拎着装着满
是花瓣的篮子跑了过来。纤歌见她还是一脸懵懂的样子,不由乐道:“没什么,走我们
一边去,我告诉你怎么用花瓣美容!
那,你将这些花瓣洒在浴盆中,跑上半个时辰左右……”纤歌无意间回首与三
人对视了一眼之后,继续前行。
也许,这只是四人短暂的友谊,但彼此间相聚的这一刻却是镌刻在她脑海中,
给她冰冷的心增添了一丝慰藉,还有,夏水影这个懵懂却是真诚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