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朵儿十分不解,摇摇头,随即又应了一句:“好,我知道了,一定带到。”
随着门砰的一声,很快,苏大户便消失在她们面前。
苏欣怡嘴巴有些干涩,也许是吃了西药,她总是觉得口渴,琳朵儿见状将一杯温水递给她。
两人默契的看了彼此一眼,苏欣怡放下水杯,对苏姗姗说道:“姐,你怎么忍心伤爸爸的心?”
苏姗姗低头不语,她也不想惹苏大户生气,她何尝不知道父亲对自己的好,只是随着年纪的增加,她跟他的距离越来越远。
苏大户一心想要保护她,他早已不是过去的他,他再也给不了她任何想要的东西。
过了好一阵,苏姗姗才叹息说:“欣怡,我知道不该吼他,可我心里不舒服嘛。”
琳朵儿递给两人一人半边苹果,打圆场说:“好了,他都走了,你俩也别在争了。”
苏欣怡接了苹果,正要说谢谢,看了琳朵儿一眼,不由自主的笑了。
琳朵儿一把抢过苹果,略有生气道:“没良心的,现在能记起我了?”
苏欣怡正要喂进嘴里的苹果被她抢去,她冷不防有些失落,见琳朵儿生气的样子,忙说:“谁让你横蛮无理来着。”
“好了,你有理。”
不等苏欣怡说完,琳朵儿将手中的苹果又塞到她嘴里,有些伤感地说:“不敢惹你,谁叫你生病,等你身体好了,我再慢慢跟你清算。”
苏欣怡吃了一口苹果,眼皮一直不停的跳,她忽然想到刚才苏大户走得匆忙,他的腿本来又不好。
一想到这里,她便温和道:“姐,你还是去看看爸爸,这里有朵儿就可以了,你也回去好好休息。”
苏姗姗坐在一旁发呆,她摇摇头,倔强地说:“我不去,爸爸的脾气越来越怪,我还非得收拾一下他的脾气。”
“姐,你怎么跟爸爸一样倔强,他腿脚不好,要是有什么意外看你后悔都来不及。”
任凭苏欣怡怎么劝说,苏姗姗都无动于衷,稳稳的坐在椅子上,仿佛没听见。
琳朵儿无奈的耸耸肩,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
叮铃铃,一阵手机声响起。
苏姗姗懒洋洋的拿起电话,看见陌生号码,毫不迟疑的挂了电话。
她刚挂电话,那边电话又打过来,她正要挂电话的时候,苏欣怡说了一句:“姐,你怎么不接电话。”
苏姗姗看了一眼她,淡淡道:“不认识的懒得接。”
“连打两次,说不准是谁找你有事。”
苏姗姗不情愿的接起电话,冷淡道:“谁呀,什么事。”
电话那端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喂,你是苏姗姗吗?”
苏姗姗愣了一下,平静道:“恩,是。”
“你爸爸出车祸,经抢救无效死亡,你赶紧来现场处理。”
苏姗姗仿佛晴天霹雳,她结结巴巴说:“你说什么?”
“苏大户被一辆货车撞了,失血过多,现场抢救无效死亡,我们感到很遗憾。”
“不,不,不,你一定打错电话了。”苏姗姗一下挂了电话,几乎嚎啕大哭起来。
苏欣怡虽然没听清她们在说什么,但苏姗姗的表情让她不由得有些担忧,她试探地问:“姐,出什么事了?”
苏姗姗拿起自己的包,应了一句:“爸爸出事了。”她挂在椅子上的外套也忘了取,急匆匆地往外面走。
一路上,苏姗姗哭得死去活来,她几乎小跑出了医院。
站在宽敞的马路上,她想起了小时候,父亲给她梳小辫子,将她顶在头上。
他曾给悄悄的翻看她的笔记本,写下好好学习的字样。
他曾趁她熟睡给她盖被子,学习勤工俭学,他怕她去翻垃圾,将自己喝了的啤酒瓶给她带到学校。
知道她喜欢看电影,每当有新电影,苏大户都会在她放学的路上接她,买些瓜子带她去看电影。
在苏大户的眼里,只有她才是亲闺女,他对她的好,他对她的宠,再也没有人能做到。
苏姗姗只觉腿脚无力,在路边拦了很久的车没有一辆开过来。
一阵瑟瑟的冷风吹来,冷得要命,她恨不得有翅膀可以飞到父亲面前,恨不得死的那个人是自己。
顾一峰开着车子,想要再来看看苏欣怡恢复得怎么样,看见路边的苏姗姗本打算就此别过,不经意看见她泪流满面,不由自主的踩了刹车。
苏姗姗抬头看见顾一峰,也管不了那么多,她低声道:“送我一程。”
顾一峰没有问她要去哪里,女人的眼泪果然是最强悍的武器,他仿佛能感知她出事了,只管默默的开车。
车开了好一段路程,苏姗姗忽然失声尖叫起来:“爸爸,我错了。”
顾一峰撇了一眼,甚是淡定道:“苏姗姗,你发什么疯。”
“顾一峰,求求开快点,快点,我想见见我爸。”苏姗姗脑海浮现父亲的身影,几度奔溃。
顾一峰纳闷的说:“你爸不在医院?”
好一阵,苏姗姗才道:“他走了。”
“走了就走了嘛。”顾一峰并没有听明白,她的走了到底什么意思。
直到车子开到出车祸的现场,他才明白,苏大户已经离开人世。
苏姗姗几乎不能站立,顾一峰扶着她。
当她看见白布下的苏大户,苏姗姗一下跪在他面前,她失声痛哭:“爸爸,我错了,爸爸我再也不跟你顶嘴了,爸爸,你起来,你起来我们回家。”
顾一峰从来不喜欢这对父女,却在这一刻,莫名的有些难受,他不得不一次次劝道:“姗姗,节哀吧!”
苏姗姗哭得天昏地暗,世上最爱她的那个人走了。
早知道,她就不要跟他顶嘴,早知道,她会好好孝敬他。
世上没那么多早知道,苏姗姗悲痛欲绝,她的世界一片黑暗。
顾一峰默默的守在旁边,待她情绪稳定点,帮着她安排后事,看着眼前的情景,他又想到父亲立刻的时候。
顾一峰鼻子酸酸的,死是一件公平的事,不管你是谁,都得面临这一关,苏大户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仿佛死不瞑目。
苏姗姗泣不成声,除了哭,还是哭。
苏欣怡打来电话的时候,顾一峰帮着接听。
顾一峰喊了一声:“姐。”
苏欣怡愣了下,随即道:“我姐姐呢?”
顾一峰看看苏姗姗,她现在完全没有一点理智,顾一峰平静道:“她现在情绪失控。”
苏欣怡并不知道苏大户出车祸走了,她有些不解:“我姐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顾一峰舒了一口气,闷声道:“苏大户死了。”
苏欣怡完全不能接受,刚才还在和他说话的苏大户死了,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她心一阵揪紧:“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出车祸,当场死亡。”顾一峰撇了一眼,白布下的苏大户,他死得真惨。
苏欣怡挣扎着身体,想要坐起来,被琳朵儿按住,她大概已经听清了顾一峰的话,有些温柔地说:“欣怡,节哀。”
“朵儿,扶我去见爸爸最后一眼。”
苏欣怡头上还裹着纱布,她的眼圈红红,大滴大滴的眼泪掉了下来。
不管过去她们有多少恩怨,他到底是养育了自己,忽然之间,她记起了很多。
苏大户也并是十恶不赦,他也有温情的时候,小时候苏姗姗成绩不好,而她成绩十分优秀,每次老师请他去学校的时候,都会对苏大户说一番话:“为什么妹妹自觉性那么好,一个是班上成绩最好的,一个是班上最后一名。”
每当这个时候,苏大户都显得特别宽厚,不住点头:“老师,我会好好教育姗姗,欣怡从小就聪明,姗姗被我惯坏了。”
前尘往事,像一部老电影,那时候还是夏天,她和苏姗姗手牵着手回家,苏大户对她不算太亲近,每次在上学问题上却从不含糊。
不管他有多偏心,最终他都会看在蒋淑兰的面子上对她好一点,是她们养育了她。
苏欣怡泪眼朦胧,琳朵儿有些担心,着急道:“欣怡,你身体刚刚恢复点,别太伤心。”
“朵儿,扶我去见爸爸最后一面,姐姐现在一定很伤心,我不想错过这个重要的时间。”
琳朵儿有些为难,她现在这个样子根本没法离开,她的身上还插着输液管,她怎么可以离开医院。
无论苏欣怡怎么哀求,琳朵儿都坚持自己的意见:“欣怡,你不能离开这里啊。”
苏欣怡已管不了那么多,着急的手上的针头,被琳朵儿抓住她的手道:“你不要这样。”
“朵儿,我必须要去。”
“欣怡,你去了也帮不了忙,而且现在你的身体不允许离开医院,要是出事了,谁来承担这个后果。”
苏欣怡铁了心,非去不可,不管琳朵儿怎么阻拦,她都挣扎着要去。
正在两人争论不休的时候,郝丽和几个医生推门而入,该是例行检查的时候。
郝丽走在最前面,看苏欣怡脸上还有泪痕,有些担心道:“欣怡,怎么了?”
琳朵儿见医生来了,忙说:“医生,欣怡她现在要离开医院,你说说她能离开么?”
郝丽毫不思考的拒绝道:“这怎么行,当然不可以。”
苏欣怡一把握住郝丽的手,央求道:“郝医生,求求你让我去看看我爸爸最后一眼。”
郝丽忙安抚她:“欣怡,我理解你的心情,但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们没办法做主,除非叶天浩同意,你的身体不止是你一个人,你还有3个孩子,还有丈夫和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