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在没想到在这会见到刘清麦,更没想到会见到他。
A市的春天桃红柳绿,但一抹黑色的身影与周围的环境与来祭扫的人格格不入。
黑西服外配黑色长风衣,身姿挺拔周正,像是将腔调长在身上般,让人移不开眼。
掐着时间算来,这是大半年时间里他们俩第一次正式见面。
许在像外人般陌生又疏离地抬起右手打招呼:“斯衡……”
最后一个字怎么也叫不出来,倒是男人落落大方地抬手揉了揉她额头的碎发,嗓音温淡带了几分随性:“怎么连哥都不会叫了?”
许在偷偷回避他的碰触。
曾经的亲密,现在是那么的不合时宜。
她扯唇淡笑,岔开话题:“我们不知道刘领导在。”
言下之意,他们从未有过想要见面的意思。
不叫他哥,也不称呼刘清麦阿姨,这是要准备彻底断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陆斯衡默默收回手,镜片后的黑眸晦暗不明,但仍是克制地低声道:“往年我们不会这个时候来,今年时间充裕,所以……”
稍顿,抬眸看她脸色,“你要是不喜欢,我现在就带她走。”
今天是正清明,以往刘清麦带他们来祭扫会晚个两周。
一来她公务繁忙。
二来避开人流,怕影响了墓园秩序,给管理人员增加负担。
但这次刘家风波过后,刘清麦退居二线,空闲时间变多了。
“其实没关系,这里是公共区域,谁来都可以,看见谁都正常。再说……”许在瞥了眼父亲那头,气氛看上去还算融洽,“爸爸本来也要让我到陆家别墅登门一趟。这回遇见了正好。”
许在低头翻包,从一款低调的黑色小羊皮单肩包里,掏出一张大红色的请帖,双手递到陆斯衡面前:“这是我和夏学长的喜帖。”
男人低头看着,没有立即伸手接,而是吸了口气,沉声问道:“那么快?”
虽说他们在同一家医院工作,但除了每月一次的全院大会,他能远远看她一眼,其余时间形同陌路。
突然收到喜帖,不是他心里没有准备,是根本如同晴天霹雳。
许在淡淡解释:“阿驰他说今年是他的本命年犯太岁,需要冲喜才能渡劫。”
说完,又将手里喜帖往他面前递了递。
犯太岁?要冲喜?
陆斯衡气的牙酸,鬼才信他的花言巧语,可就她个北医在读博士偏信。
接过喜帖翻开,左手边是两人的婚纱照,右侧是仪式日期。
不说那个贱男人穿戗驳领英式塔士多礼服,还挺人模狗样的。
照片另一半站着的女孩,一袭简单款式的白色婚纱,妆容清雅,手里捧了一束可可杯月季,与她的气质相得益彰。
看得出她是开心的,至少比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自信大胆许多。
苦难的确能让人成长,但幸福才能浇灌出最艳丽的鲜花。
陆斯衡看着日期蹙眉:“下个月?”
许在颔首点头:“五月二十日。阿驰托人算过是个黄道吉日,宜嫁娶。”
陆斯衡内心无声嗤笑,这贱男人真是俗不可耐。
“爷爷已经答应来了。”许在补充道。
“咔嚓”一声,她眼见着男人手里喜帖有夏驰照片的那一角,被捏的不成人形,又听他冷嗖嗖的嗓音说:“原来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原本夏驰早早就要给他送喜帖,按他的原话。
【大舅哥做伴郎也不是不可以。】
她死活不肯,表示自己来送,所以才拖到了最后。
看他的样子应该是不愿意参加,许在借话给他和自己解围:“我知道你很忙,要是时间凑不上……”
“我会来。”他的声线很平静,没有半分不愿和挑事的意味。
这个让许在始料未及。
看样子人家早就放开了,倒是自己的别扭显得小气矫情。
说到这,话题似乎中断,两人相对无言。
似乎为了不冷场,向来镇定自若的男人磕磕绊绊地问:“在在,想要什么结婚礼物?”
此时恰巧刘清麦与许承谈完,往这边走。
“不、不用了。你能来,我就很开心。”
留下这句客套话,许在迈步离开,与刘清麦错身而过的时候,轻声招呼,“刘女士。”
不等刘清麦应,她已经像兔子一样跑着离开。
面对刘家人,许在还是不自在,一贯强势的刘清麦没有怪她。
他们能不恨他们刘家,已经是大度仁慈的圣人了。
刘清麦看了眼他手里的喜帖,只说了一句:“别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