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晴兰低着头，缓缓抬起来，坚定地看着沈清允，“妹妹不知道他对自己有没有心，但现如今，晴兰心中的确有他，也愿意等他。”
这时候，顾璟行的声音响了起来。
他一直都在门外听着，听了沈晴兰这一席话后，走了进来，“别跪着了，先起来。”
沈清允看到顾璟行后，也笑了出来，把沈晴兰扶了起来。
顾璟行走上前来，站在沈清允的身旁，“我是顾启文的哥哥，清允是你的姐姐，我们都是为了你们好，清允担心她的妹妹嫁给不合适之人，我也担心你和顾启文过日子，今日听到你这一番话，我们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沈晴兰听到这一席话，已经有点懵懵的了。
沈清允拉着她的手，深深地说道，“你从小就听话懂事，你的婚事是我最为放在心上的，我的确认为你跟裴中哲很合适，可我更看重顾启文的真情和善良，我想你嫁给他以后，他会倾其所有的对你好，维护你，站在你的身后。”
听到沈清允说这番话的时候，沈晴兰终于忍不住的哭了出来。
“你放心吧，那傻小子心里是有你的，在璟王府外面不知道待了多久，硬是不敢进来，现如今应该辗转反侧睡不着觉了。”顾璟行笑着说道。
沈晴兰着实怔了一下，她哭得更加厉害了。
沈清允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着说道，“你们两个现在只是过了第一关，接下来的那一关他过了，我才肯将你嫁过去。”
……
一大清早，顾老太太趁着顾启文还未去开封府，就拉着他说道，“启文，今日你早些回来，晚上你表姑来家里，宋艺玉表妹你还记得吧。”
顾启文茫然地看着顾老太太，点了点头，“记得。”
“记得就好，记得就好，听说现如今出落的亭亭玉立，也到了婚嫁的年纪，你表姑的意思，也明白了吧。”顾老太太一直以来都很操心他的婚事。
顾启文现如今只想要沈晴兰，哪怕知道自己和她没可能，也要拼命争取一下。
是不能拖下去了。
顾启文拉着祖母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祖母，今日我跟开封府告了假，也差人去给他们家送了信，一会儿我他们一家人都过来，您和祖父去前厅吧。”
一直以来，顾启文从来都是喊他父亲为“他”的。
两位高堂坐在前厅之上，秦秋菊坐在一侧。
没过多久。
顾仁绍，邓霜香还有顾慧瑗就回来了。
这一次，顾仁绍也不像以前一样咋咋呼呼的，也不满脸春光了，十分拘谨的。
邓霜香和顾慧瑗也只是跟在后面不说话。
顾仁绍和儿子的这个心结是解不开了，他侧过脸去看向顾启文，“说吧。”
顾启文看向祖父祖母，给二老磕了个头，“祖父，祖母在上，孙儿今日是忏悔道歉的。”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向他。
唯有秦秋菊，没有意外。
顾老太太和顾老爷子二人对视一眼，就要下来扶起顾启文，毕竟是自己看大的孙子，怎么会不心疼。
顾启文站起身后，让二老坐下，缓缓转过身去看向顾仁绍，眼神里还是没有感情。
“儿子对父亲动手是大不敬，我给您道歉。”
说着，顾启文就给他鞠了个躬。
这更加让邓霜香母女琢磨不透了，顾启文这是来硬的不行，要来软的了？
顾仁绍更是没想到会是这样，茫然地看着他。
“发生了这么多，闹也闹了，血也流过了，该结束了。”顾启文继续说道，“你是祖父祖母的儿子，是我母亲的丈夫，即便你娶了平妻有了其他子女，你也是我父亲，我或许这辈子都无法原谅你曾给我和母亲带来的伤害，但我不想再因为这件事，伤到我在乎的人了。”
顾仁绍听顾启文说了这么多，他也明白顾启文的意思了，“你要怎么做，要我，怎么做？”
“你我之间，点到为止就好，不需要父慈子孝，你家财万贯也有女儿养老送终，我不会继续给你们家捣乱，你也管好你家的其他人，不要招惹我与我母亲，如今，祖父祖母年纪大了，你能常回来就回来看看他们。”
顾启文寒澈的双眸看着他，那一瞬间，顾仁绍也发现，这小子一夜之间怎么成长了。
他说的这些话，二老也没有反驳，也没有说别的。
在他们眼里，能这样，总比往日父子二人说打起来就打起来要好的多。
“还有呢？”顾仁绍到底还是知道顾启文性格的，知道他还有话没说完。
的确，顾启文还有话没说完。
“那日我泼水伤到的亲属会逐一道歉，但我对你，也有一个要求，永远不要给顾家其他人带来麻烦。”
说实话，顾启文能做到这一步，顾仁绍已经很震惊了。
“好，我答应你。”顾仁绍看着顾启文说道。
“最后。”顾启文看着顾仁绍良久，终于说出来了，“你欠一个人的。”
顿时间，空气都静止了。
顾仁绍缓缓看向坐在一侧的秦秋菊，这个当年包办婚姻无法拒绝不娶的女人。
一转眼间，已经快二十年过去了，他们都老了。
“秋菊，我对不起你。”
终于，顾仁绍肯承认自己这么多年来的错误，愿意给他母亲一个道歉了。
那一瞬间，秦秋菊眼泪迸发而出，整整十几年，她都活在对顾仁绍的爱恨纠葛里。
或许今天这句道歉和这两行泪水，该随着那些过往流去了。
顾启文从来都是恨他对母亲不好，如今这句道歉，也让顾启文的心里，好受了不少。
二老更是心里五味杂陈，如今孙子是真的长大了。
顾启文知道自己即便是这样做了，也挽回不了沈晴兰了，可他还是想让她知道，自己会改变的。
而且细细想她对自己说过的话，如果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走了，不如看看沈清允和顾璟行这一路是怎么走的。
当年璟行哥为了那个曹姨娘，跟堂伯闹得天翻地覆，可后来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还有大嫂，从小坎坷走过来的，还是原谅了父亲和嫡母，嫡姐。
他做不到大嫂那般，但最起码，他能放下那段仇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