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我哥好笑地看了我一眼，张嘴就来：
「欸呦喂，老妹你也有这一天？怎么？看呆了？」
转头拍了拍沈知聿的肩膀：
「不愧是我们沈大帅哥，要知道我家妹子平常都只顾着游戏，第一次看到光看人忘了游戏的。」
我一张脸涨的通红，别扭地喊道：
「不是，哥，这是教我们的沈教授。」
我哥一拍脑袋，恍然大悟：
「嗷，对，我记得知聿你还在A大教书来着，哎呀，我这妹妹平常没给你添麻烦吧，她这个人啊……」
我没忍住，一个抱枕就飞到我哥脸上。
身旁的沈知聿「噗嗤」笑出声，一双丹凤眼直直地看我，话也说得让人脸红：
「没有，锦甜她挺乖的。」
我低下头捡手机。
手机上大大的灰色失败DEFEAT映着我熟透的脸庞。
心里的火气止不住地往上冒，站起来想踹我哥一脚：
「都怪你，好端端一局又输了。」
我哥熟练地躲到一边:
「不是我说，明明是你自己看人家看呆住了，关我什么事。」
看我哥贱嗖嗖的样子，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突然头顶拢了片阴影。
沈知聿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我身边，笑着温柔看我：
「别气，我来陪你打，保证不会输。」
说着，拿出手机在我身边的沙发上坐下。
「知聿，你还会玩这种网络游戏啊。」
我哥吊儿郎当地也在一旁坐下，凑热闹。
「没什么，我水平一般，就闲下来的时候随便玩玩。」
我心里忍不住腹诽：那可真是一般啊，连杀我十五次啊。
见我还站在那儿，他仰头看我：
「来吗？」
「来就来，谁怕谁。」
一撇嘴，我不想示弱，直接坐在他身边。
也没漏过他眼底那一抹清浅的笑意。
这次开黑，我自然不敢用之前小号，熟练地切回大号。
他看着手机里截然不同的微信页面，朝我扯出抹意味不明的笑，抬了抬镜片：
「锦甜同学，操作很熟练嘛。」
我哥在一旁没心眼地煽风点火：
「诶呀，我这个妹妹一点没遗传到我的学霸基因，玩游戏倒是很上心，光是号我都看她建了好几个。」
有没有谁，能把我哥带走？！
身旁人视线越发灼热，从鼻音里冒出个拖长的「嗯」，才默默收回视线。
我努力无视周遭，硬着头皮一股作气上号邀请然后开黑。
不得不说，沈知聿的技术是一点没退步，轻轻松松就超神带飞。
全然不像之前网吧里被我单杀15次的样子。
这时，一旁的我哥又忍不住啧啧两声：
「你们这……操作怎么这么默契呢？」
我心一跳，默默流汗，这能不默契吗，都一起打五个月了。
没想到我哥话锋一转：
「难道——是老妹你最近技术进步了，连知聿这种大神都能跟上了？」
我被气笑了，嘴角微抽：
「哥，你要闲的不如去准备晚饭，否则等会儿我们几个喝西北风吗？」
我哥没意思地撇撇嘴，看了一会儿还是起身：
「真是前世欠你的，早上告诉你有人来，还想能不能吃上口你做的饭，到头来还是得靠你哥我。」
想到旁边还坐着沈知聿，我心里压抑怒火，表面上努力维持微笑，从牙缝挤出一句：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做的菜，你要想吃建议一手吃菜一手拨打120。」
这时，身旁沈知聿身子向我倾过来，小声道：
「甜甜，没事，我会烧菜，以后我烧给你吃，好不好？」
我手一抖，心跳漏了半拍，随之漏的还有手里的一个小兵。
07
晚饭时窗外下起了场倾盆大雨，难以捉摸的雨声就像我内心反复汹涌的悸动。
这样的情绪一直持续到了晚饭后。
在听到我哥说「今晚知聿也住家里。」时达到了顶端。
我「蹭」地一下站起来，下意识喊了句「不行」。
我哥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怎么不行了，都这么晚了，外面还下雨，正好家里有客房……」
说着我哥捏了捏下巴，盯着我微红的脸啧啧两声：
「季锦甜，你不会害羞了吧？」
谁能告诉我，我哥这么迟钝一人，怎么这个时候这么敏锐？
我涨红着脸，丢下句「随便你。」就匆匆逃回房里。
关上门的刹那，还听到我哥在那儿不好意思地对沈知聿笑笑：
「别理她，这丫头随性惯了……」
门后，我强压着自己失序的心跳，深吸几口气。
不行，季锦甜，争气点，不能看人帅就沦陷啊！
那是你的教授啊！不对，甚至还是刚分手的前男友！
半晌，我脸上热度还没退去，门外先安静了下来。
清脆的叩门声响起。
「锦甜，是我。」
我挪过去开了门，没敢抬头看来人。
「怎么了？沈教授。」
头顶传来轻笑声，有点惑人：
「怎么这么正经？以前你在手机里可不这样。」
完了，脸又烧起来了。
半天憋出一句：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我还是喜欢你啊，甜甜。」
这直球的话激地我脱口的话突然变得结巴：
「我、我还没考虑好。」
这时面前人却出乎意料地善解人意，点点头：
「嗯，我知道。但甜甜这么生疏的叫我，让我好伤心。」
「我知道你的顾虑，但私下里还可以像以前那样叫我吗？」
说着，他精致的眉眼期待地看着我，莫名有股脆弱感。
我咽了咽口水，像以前那样叫他？
脑中迅速搜集了下以前叫过的称呼：哥哥、宝宝、亲亲老公……
肉麻到我现在回想起来恨不得找块豆腐撞死。
但对着这样神情的他，我又很难说出拒绝的话。
于是打着商量：
「这样好不好，以后我私下里叫你知聿，可以吗？」
他低了下头，像是有点失望，但很快又温柔地朝我点点头。
「我找你，是怕你不自在。其实你要不想，我可以回去的，这里离公交车站很近，我回家很快。」
我看了看窗外从晚饭开始便越下越大的雨，又看看眼前越看越可怜巴巴的男人。
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算了，太晚了，你住就住吧，正好我家还有一间客房。」
可等到了后半夜，我后悔了。
08
不知道是受前半天的影响，还是因为沈知聿这么个男色跟我同住一屋。
当晚，我竟然做起了关于沈知聿的春梦。
梦里，沈知聿穿着微湿半敞的白色衬衣，侧卧在床上撑头看我。
他滚烫的呼吸仿佛近在咫尺，伴着略带沙哑的嗓音，对我说：
「甜甜，喜欢吗？」
喜欢什么？我猛地一个惊醒，一摸脸颊，滚烫滚烫的。
起身准备去客厅喝杯水，降降温，顺便灭灭火。
借着窗外的月光，我摸到客厅吧台倒水。
一杯水正喝着，背后穿来轻微的动静。
我转头看过去，一口水呛进嘴里。
月色下，沈知聿站在窗台边吹着冷风。
察觉到我的视线，他转过身，但转身的刹那，恍惚间我好像看到他修长的手指在胸口动了两下。
再定睛一看，鼻血差点没流出来。
梦里的场景仿佛再现。
沈知聿一身深蓝色丝绸睡袍衬得皮肤更为白皙，胸前两颗扣子开着微微露出一片如玉般有力的胸膛。金丝眼镜不见了，比往日凌乱的黑发耷拉着，更添了几分诱惑。
如此美色在眼前，我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怎么，他这是要色诱我吗？
下一秒他微哑的声音传来。
「甜甜，是你吗？我看不清，你能走近点吗？」
对，他就是想要色诱我吧！
我晃晃脑袋，到底还是拿着水杯走近几步，但还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其实在倒水前，我已经有了决定，面上滚烫，内心却清晰了不少。
沈知聿毕竟是教授，我跟他，真的有可能吗？
而且他越对我深情，我就越为之前追人的初心羞愧。
凭着他惑人不自知的功力，我要再不快刀斩乱麻就没机会了。
于是，我抿了抿嘴开口。
「其实那个，知聿，我想好……」
他像感觉到了什么，直接大步走近我，微俯身看着我。
高大修长的人影背着月光笼着我。
脸对着脸，他灼热的呼吸像梦里那样扑在我脸上。
我一时忘词。
他先张口了，凤眸里像是缀了小星星，语气无比认真：
「你先别说，好吗甜甜？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我确实是你们的教授，但只是客座教授而已，带完你们这一学期我也要去忙实验室和公司那边的事了。到那时候，我就不是你的教授了。」
「所以，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现在一时无法接受我，能不能也先别拒绝我？这半年我们先当回朋友，如果学期结束后你还是坚持你的想法，再告诉我，可以吗？」
我发现了，清冷如沈知聿，也很会凭借姿色卖弄可怜！
对着这样一副脆弱感十足的面孔，我真的很难说不。
最后还是从嘴里挤出个「好」字。
他霎时笑得眉眼弯弯，如晕开的月色。
09
第二天一早，赶着上周一的早课，我被迫顶着黑眼圈醒来。
到了客厅，我哥「哇」了一声。
「老妹啊，你这晚上是去当贼了吗？」
我能说是被男色搅地心神不宁吗？我不能。
下意识扫视了一圈房间，突然发现沈知聿好像已经不在了？
「哥，沈知聿呢？」
「人比你还大五岁呢，你叫人全名。」
「行行行，知聿哥呢？」
「他啊，早开车走了，说是有个什么研讨会议。」
等等，他有车？
我大脑死机了一瞬，那昨天是谁说公交车站很近的？
磨了磨牙，果然，心疼男人是不幸的开始！
我气地叼了快面包，啃起来。
又想起什么，八卦地凑到我哥身边：
「哥，你老实说，你怎么认识知聿哥这么个高知人物的呀？」
我哥一个栗子敲在我脑门：
「瞧不起你哥，是不是？」然后又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我。「你真忘了？」
「什么忘了？」
「昨天我忍住没说，老妹啊，从小咱家一个小区，他还带着你一起玩过，你那时候可爱粘着他了。我还以为昨天你一见就能认出来，结果啊，某人真是……唉。」
「而且你哥我勉强也算个学霸，前两年我搞的研究正好方向跟他的对上，就又联系到一块了。」
我猛一拍脑袋，回忆浮现心头。
模糊的童年里好像是有这么一个姓沈的大哥哥，一直带着我玩。
长得好看，也不嫌弃我豆丁点大儿。
我当时确实很喜欢这个哥哥，好像还嚷嚷过要当他的小新娘。
只是后来，人搬家了，幼时的喜爱总是去的很快，难受个几天又被我抛到脑后。
想到这，心跳又不受控制了。
我这做的什么孽啊，祸祸的都是一个男人。
于是我决定将这件事烂在肚子里，说不定人家也不记得我了呢？
自欺欺人方是最高境界。
像往常一样去上学。
一切都很正常，除了沈知聿常常会下课点名让我留下外。
10
韩云云以为是之前我半途上厕所太过让人印象深刻，还笑我：
「锦甜，你这是彻底被沈教授记住了欸，体谅一下刚失恋的男人吧，嘿嘿，记得偷偷拍点帅照给我哦。」
我体谅他，谁体谅我啊？
每当我幽怨地看他，问出那个问题：
「问什么只留我一人？不是说好做回朋友的吗？」
他都很坦然回我：
「是朋友，但我真的没办法停止喜欢你的心情，你就当我公权私用好了。」
他总能一本正经地讲出些令人脸红心跳的情话，而我总是先败下阵来的那个。
以至于错过了他看我脸红时，眼底滑过的那抹清浅笑意。
其实他留我下来更多是为了给我补习。
无论哪个科目都可以问他。
这特殊的开小灶服务让我受宠若惊。
他解释说受我哥所托，而且我有些科目确实需要补补，比如高数。
我深以为然，毕竟马上要到期末考试了。
于是沈知聿在王者好搭子外，还成为了我的全能辅导老师。
当然，在辅导之余我没忘了我的好闺蜜韩云云。
硬着头皮尝试偷拍些照片。
没几次就被抓了个正着，他好笑地拿走我的手机：
「想拍我，可以正大光明跟我说。」
说着，他举着我的手机给我俩利落地来了张合影，然后一顿操作还给我。
我开始考虑把我p掉交差的可能性。
结果打开微信，聊天框里他竟然直接连发了好几张图片给我。
点开一一查看。
好小子，深藏不露啊。
几张正常的照片里，夹杂着几张格外显眼的腹肌照。
拍的非常有水平，线条极具美感，引人遐想。
看得我都忍不住咽了几下口水。
这种照片我当然不能分享给韩云云，否则我有十张嘴都说不清。
所以我很自然地默默收纳入自己的私人相册里。
忍不住偷摸地瞥了眼沈知聿。
那微上扬的嘴角，让我很难不去揣测他拍这些照片的用意。
这时，我的微信传来了一条战队的消息。
彻底打破了我的好心情。
11
是的，我有一个王者战队，而且是一个纯粹有女生组成的王者战队。
事情还需要回溯到刚开学的时候。
虽然我哥总说我是网瘾少女，但我是真的对电竞很感兴趣。
这是我热爱的一部分。
所以刚开学我就加入了学校的王者荣耀社团。
一开始组团开黑都很快乐。
直到遇上一些正式比赛，例如高校联赛，分歧开始产生。
我发现上场的永远是那几个男队员。
于是我提出应该通过单挑来决出正式上场的名额，这样才公平。
那时社长蒋泽言讥讽地看了我一眼：
「平常看你是个女生让着你，你还当真了？你们女生除了能玩玩辅助中单还会什么，技术也就这样，还想打正式赛？别到时候让学校丢了面子。」
「给你们试，就是纯粹浪费时间。」
我气地当场直接退出社团。
蒋泽言自然无所谓，还到处宣扬是我技不如人，丢了面子自己退了社团。
要不是后面几个姐妹来找我，我指定得去找他算账。
这几个女生也都是那个社团的女成员，听到了蒋泽言的那番话，在我之后也接着退了团。
其中不乏一些国服高手。
据她们说，之前已经忍了这个社长很久。
蒋泽言一直看不起女性选手，在他的带领下女生在这个社团一直被放在边缘地位。
只有在聚餐的时候才被拿来当吉祥物，还要表演才艺。
这对于她们这些真正喜欢这个游戏，想好好打比赛的女生，是种折磨。
所以，在商量之后，我与她们一起组建了一个属于我们的王者战队。
甚至一起申请了马上到来的A市高校联赛。
我们想证明其实女性选手也不一定比男性差，同样拥有无限可能。
重点是要狠狠打蒋泽言这个自大的家伙的脸。
而且正好，仿佛是命运牵的线，我们跟他的战队分到了第一场。
但就在这个紧要关头，却出了问题。
我们原来的战队女老师因为各种原因，辞职离开了学校。
而这次比赛只面对正规高校战队，需要有一个专门的高校老师负责对接报名。
这也就意味着我们会失去参与比赛的资格。
于是我来不及跟沈知聿多讲，就道别去找了队员们商量这件事。
中单的李玫看着一路跑过来气喘吁吁的我，笑了：
「慢点慢点，我们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去找新老师。」
李玫是实打实的中单国服大佬，一手貂蝉出神入化，其他几个中单英雄也使得不错。
一旁射手位的季叶没忍住插嘴：
「哪有这么容易，一个月要找到对王者有了解又有空暇参与这种赛事的老师，你说去哪儿找？」
我站着平复呼吸，脑海中却随着话语忍不住浮出一个面容。
每条……似乎都符合。
不禁脱口而出：
「也不是……没有这种人选……」
12
自从我上次开口，战队的几个姐妹就将找老师这个重任交给了我。
我在心里不断盘算着如何在辅导后跟沈知聿讲这件事。
以至于在他给我讲题的时候，被他敲了好几下脑袋。
许是看出我有心事，沈知聿直接放下书，看着我无奈叹了口气。
「说吧，什么事，一直心事重重的？」
我支支吾吾了半天，还是把找老师的事说了出来。
出乎我意料，他很认真沉思了片刻说：
「嗯，我知道了，其实我这里有个更合适的人选。」
没有想象中的批评，亦或者是玩笑。
只是很认真地思考我的事。
「你不会觉得不务正业什么的么？像我哥他就……」
他镜片下闪过笑意：
「这不是你热爱的事么？我喜欢看甜甜去做她自己热爱的事。」
说着又咳咳两声：
「当然啦，我辅导你的功课也不能忽视，期末考试还是很重要的。」
我嗯嗯点头，想要遮掩住出格的心跳。
突然头顶覆上一张大手，他起身：
「走吧，带你去吃饭，顺便见见那个老师。」
我连忙站起来，跟在他身后，听到他又轻轻说了一句：
「而且我觉得你玩得挺好的，跟男女无关。」
心里莫名有股热流，荡漾了开来。
这男人，该死地比网上更让人心动。
沈知聿带我去了学校食堂，也见到了他推荐的人选。
是我们系刚入职的女老师斐烟。
斐老师刚任职就因为冷脸和高颜值，被同学私下戏称为生环冰山女神。
我第一次知道她竟然也玩王者。
斐烟在饭桌上温柔地朝我眨眨眼：
「我是沈教授的师妹，其实我私下也挺喜欢玩王者，虽然没他这么厉害，但国服猪八戒可约，随时滴滴哦。」
这跟我印象里的斐老师两模两样，而且她还是个喜欢玩猪八戒的高手！
我惊得筷子都放下。
沈知聿看着我笑道：
「我想你们女子战队，还是女老师比较好，正好她也算王者老玩家了。」
不愧是当教授的人，想得好周道。
吃完，我们几人一起走到学校大门。
路上，一个熟悉的人影挡在我身前。
是蒋泽言这个自大的家伙。
我皱起眉头：
「好狗不挡道。」
13
他不以为意，拿鼻孔看我：
「季锦甜，你真是一点没变，一个女孩子家家真么粗鲁。怎么样，之前还放话要给我点颜色看看，听说连老师都走了，啧啧，我就说你们女生还是少来掺和这些正式赛事，要不……」
听那狗嘴叭叭一大堆，我是头也不回想直接走人。
手却被他硬是拉住，力气大的我挣脱不开，只能瞪着来人：
「我还没说完，你走什么走。我看你长得还行，你求求我，哥哥说不定王者还能带带你，偏偏非得逞这个能干啥？按我说……」
幸好没等他讲完，一只手就硬是搭在他的肩上。
蒋泽言不耐烦地回头：
「你谁啊？动手动脚。」
沈知聿比他高一个头，静静地睨着他，看上去比我提分手那天更危险：
「这位同学，当众骚扰女同学，现在去教务处一趟吧。」
「你谁啊？一个小白脸来这逞英雄，你说去就去，老子可没收到通知。」
沈知聿冷笑一声，掏出手机操作了两下。
然后拿出张工作证点了点：
「我是你们学校特聘的荣誉教授，现在你需要去了。」
蒋泽言人傻了，张嘴还想辩解两句，兜里的手机就响了。
他接起来，手机里他们院长怒骂的声音隔着屏幕都能听得到。
斐老师在旁碰了碰我的肩膀，笑得暧昧：
「我可是第一次见沈师兄气成这样。」
我尴尬笑笑，绯红却不经意间爬上了我的耳后。
14
不知道是不是沈知聿又做了什么，后面很长一段时间蒋泽言再没出现在我视线里。
可离比赛越近，我心里越是控制不住地紧张。
蒋泽言人是不行，但不可否认地技术还是有的。
于是我干脆和队友们在暂时当作训练室的网吧包间里，熬了好几个大夜。
不停五排开黑，讨论着战术。
甚至在沈知聿找来的时候，我还打着哈欠。
「你怎么来了？」
一摞书「砰」地一下，轻轻敲在我脑门上。
我捂着脑袋，瞅向他。
「干什么？君子动口不动手。」
他一身黑色风衣，长身玉立，眉头紧蹙地看着我：
「季锦甜，长本事，敢逃课了。」
我心一紧，这是他第一次叫我全名，不带后缀。
这星期我为了比赛，确实能代签的课都让韩云云代签了，更别提他那堂课都不用点名。
这是什么活阎王老师，还亲自抓逃课学生！
我可怜巴巴地盯着他。
然后头顶被他轻轻揉了下：
「我知道你为了比赛，但也不能不顾身体，这都几点了，甜甜。」
他长腿一迈，从我身边进了包间，回头看我。
「先吃点夜宵吧，吃完赶紧回去。」
这时我才注意到他另一个手里还拎着好几盒外卖。
包间里刹时传来姐妹的欢呼声。
李玫抢过一盒就开吃，「谢谢沈教授。」嘴里含糊不清，还朝我挤眉弄眼：「这可真是托了锦甜的福，嘿嘿。」
之前蒋泽言来找我的事被发上了校园墙，弄得人尽皆知。
也包括我这几个队友。
在知道斐老师也是沈知聿介绍给我的时候，她们纷纷磕起了我俩的CP。
尤其是李玫，作为言情小说爱好者，将校园墙视频反复刷。
直接化身CP粉头，朝我念叨：
「你看看沈教授之前生人勿进的模样，这不就是高岭之花为爱动怒现场嘛！锦甜，这不得妥妥拿下？」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除了刚开始连杀我15次的时候很高岭，后面在网上的回应怎么着都跟高岭之花对不上号。
一盒温热的外卖突然被放在手里，我下意识望过去。
隔着镜片，陷进了一双宛若深海的凤眸里。
我听到他的低语，淹没在身后叽叽喳喳的女声里。
「乖，吃饭。」
我忙低头拆了筷子，起身进去找了个位置闷头吃起来。
生怕他发现我在冬日依旧滚烫的脸颊。
他跟了进来，咳咳两声。
等到大家安静下来，他举起手里的那摞资料：
「我看了蒋泽言他们之前打的几场正式比赛，这里面总结了一些他们常用的英雄和战术，你们可以结合一下历年的回望，或许对你们有帮助。」
「他们射手位虽然技术还行，但有时候太过激进，总想抢人头，这是个突破口。你们技术没比他们差多少，而且团队意识比他们强不少，放轻松点，我觉得你们能赢。」
我知道他说的是谁，蒋泽言就是那个射手位。
昏黄的灯光下，他讲的一本正经，仿佛又回到了讲堂上那个清冷教授。
但柔光描摹出的俊美五官，却比任何时候都让我心动。
说实话，在这之前也有人追过我。
可每当知道我是个网瘾少女，都敬而远之，还反过来问我：
「女孩子，花那么多时间在游戏上干什么？比我一个男的都夸张，做点正经事不好吗？」
「游戏里的女孩不是想找个大腿抱，就是想处cp，难道你也是吗？」
那时候我不明白，明明那么多男生都喜欢玩游戏，怎么到了女生就得被指指点点？
但他不一样。
脑海中一瞬间闪过他之前说的话。
他说他喜欢看我去做我热爱的事。
他是真的将玩游戏当作我的热爱，并认真地支持着我。
远超于网恋带给我的虚拟与轻浮感。
现在他认真地对待着我的一切。
我起身伸手想去拿那份资料。
他手一扬，勾起笑看我：
「不行，现在先吃饭，然后回去休息，走之前再给你。」
明明耳边还有李玫的起哄声。
但「扑通扑通」的心跳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晰。
说不上什么感觉，像是原本空荡荡的心底被一阵春风吹过，挠地心痒痒。
忽然就住进了一个人。
我知道。
这回，我是真的心动了。
彻底栽了，栽在了一个王者初见薄纱我15次的男人手里。
15
比赛如约而至。
是在一个不小的活动场馆里，聚光灯布置地有有模有样的。
上台前，蒋泽言还朝我嚣张地竖手指。
主持人采访起上台感言，他大言不惭：
「既然有小仙女非得来挑战，那我也不会客气。按我说，女生就安安心心被带飞就好了，还非得组什么女队来掺和一脚，谁不知道那些个段位都是混上来的。」
气得我身边几个队友牙痒痒。
凭什么女生就一定被认为菜？
脾气直爽的季叶直接开口：
「姐妹们，等会儿我和他下路solo，看我把他打得头都找不到。」
坐到选手席，我轻而易举就看到了台下的沈知聿。
他还把我哥给带了过来，两个人坐在一块儿。
灰色大衣衬得他清冷疏离，感知到我的视线，金丝眼镜下的凤眸里染上笑意，朝我挥了挥手。
像是对我十分有信心。
不知道为什么，我似乎没有上台前那么紧绷了。
收回目光，眼下最重要的是这场比赛。
比赛过程异常的顺利。
从一开始，蒋泽言就被季叶抓到了失误，在下路直接被单杀。
之后他攻击就变得激进，甚至还叫了队友来下路蹲守，似乎想要找回面子。
季叶依旧保持着稳定发育，不为所动。
果然如沈知聿所讲，蒋泽言就是突破口，自大还一个劲儿想着人头。
气到头上，完全不顾及队友。
而季叶也就逮着蒋泽言这个射手杀。
真的做到了赛前说的把他打得找不到头。
之后打下水晶水到渠成。
第一局下来，一旁的李玫感叹了一声：
「我算知道了，为什么之前我们学校王者联赛次次连初赛都进不去。」
确实，就蒋泽言这个心态，能进才是有鬼。
第二局，他的心态更崩了，操作的漏洞也更多。
这回换我这个打野给他杀得满地找头。
最后，我们连下三局，直接打了个三比零。
蒋泽言脸色难看地吓人，之前叫嚣地多嚣张，如今就有多打脸。
季叶直接贴脸嘲讽：
「就你这样还瞧不起王者女玩家？告诉你，电子竞技菜是原罪，跟性别无关，回家练练吧。」
我补刀：
「我看你的段位才是混上来的吧，下次求求姐，姐说不定还能带你上分。」
我和队员们笑作一团。
蒋泽言气得满脸通红，被队友硬是拽下了台。
当象征胜利的金银飘带从头顶洒落，我下意识看向舞台底下。
寻找沈知聿的身影。
只是一眼，我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身边多出了一个大波浪的美女，烈焰红唇，魔鬼身材。
大美女自然而然偏头朝他说笑着，手还搭在他的肩上。
他手上还在给我鼓掌，脸已经偏了过去。
嘴上不知道笑着说什么，但眼里是闪烁的笑意。
他一直对别的学生是冷淡疏离的模样。
让我误以为，那份温柔与纵容是独属于我一个人的。
可我忘了，或者说我本该想到，他这么优秀，除了学校外在自己的圈子里，多的是选择。
而眼前这个美女，相比于我，跟他相配地扎眼。
一旁李玫兴奋地拽着我拍照的力度，提醒着我，眼前的一切都是现实。
莫名地，眼底涌起一阵酸涩。
我站在台上，看着台下，就像个局外人，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可笑。
16
距离比赛已经有一个月了。
也距离我躲着沈知聿也有一个月了。
那天过后，我就把他的微信拉黑了。
不想想他，也不敢想他。
正好临近期末，他的课没剩几节，我直接窝在图书馆复习。
顺便辞去了战队打野的位置。
我怕以我现在的状态，会影响发挥。
正好，战队又新加入许多妹妹，可以顶上。
这一切还得归功于蒋泽言，那天比赛的录像被公开，他引起了群嘲。
为此，他甚至忍下怒气，当众道歉。
可是还是没保住他的社长位置。
我们战队反而借此机会出名了，吸引了更多可爱妹子的加入。
李玫她们也乐开了花。
难道这就是「情场失意，职场得意」吗？
我可以在游戏里大杀四方，但偏偏在感情里是个自己都讨厌的胆小鬼。
甚至在一考完期末考试，我就投奔韩云云家过暑假，当了好几天的「米虫」。
生怕沈知聿跟上次一样，到我家来个突然访问。
韩云云看我颓废的样子实在忍不住：
「季锦甜，你到底怎么了，成天要死不活的，是地球不转了还是世界末日了？」
「我……我失恋了。」
准确来说，甚至还没开始正式恋上。
听到我的话，她眼睛都瞪大了，凑到我面前一副审问的模样：
「我还是不是你好闺蜜了？我竟然连你啥时候恋爱都不知道，现在你直接告诉我你失恋了？速速招来！」
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将我和沈知聿的事全说了。
韩云云的表情从一开始的震惊，到兴奋，再到一脸磕到，之后变成了蹙眉疑惑。
整个脸呈现出了极为戏剧性的变化。
先是喃喃自语：「怪不得之前沈教授，总旁敲侧击问我你的情况，我还奇怪呢……」
最后直拉着我的肩膀，说我不争气。
「就因为这个？季锦甜，你都没向沈教授问过，就在这自怜自哀个什么劲儿啊？要不是你想的那样呢？」
我捂住脸，就差哀嚎：
「可是我……我不敢啊。」
我现在的脑子，想起沈知聿，总会控制不住去猜测，如果我只是他在学校里的一时兴起怎么办？
在没认清自己心意的时候，我或许还能若无其事地问出想问的。
但现在不行了，我害怕获得的是那个不想要的答案。
就像薛定谔的猫，只要永远不打开就还存在可能。
我情愿做个自欺欺人的胆小鬼，将我们结局的幻想停留在一个不那么悲伤的地步。
过了一周，韩云云实在忍不住了。
拉着我起来硬是打扮了一番，说是要带我去酒吧换换心情。
「锦甜，听我的，没什么是见帅哥振作不起来的，一个不行咱就下一个！城南新开了一家，说是帅哥专场，连调酒的都是帅哥，今天姐就是拖也要把你拖进去，去去你这丧气。」
于是我一身深红吊带短裙，外加白色毛绒坎肩，被她推进了卡座。
她嘱咐了我几句，自己就去舞池兴奋地蹦了起来。
我扫视了一圈，还真如她所说，帅哥不少。
但不管怎么看，我总会忍不住偷偷在心里跟沈知聿比较。
该死的，没一个比得上他。
我只好将目光瞄准了桌上的酒水，准备来个借酒消愁。
一定要喝到忘了他。
可我忽略了我的酒量。
等到韩云云来找我，我还是微醺，上了脸但是大脑依旧清醒。
但她硬是抱着我说我醉了。
还在手机里不知道跟谁说着什么。
直到过了一会儿，从远处走来一个修长的身影。
似乎有些熟悉。
韩云云将坐着的我整个塞给了来人。
「沈教授，她好像有些醉了，要不你先照看她一下？」
我猛地一抬头。
沈知聿「嗯」了一声，好看的凤眸微眯与我对上，眼里是说不清的暗涌。
呜呜，好你个韩云云，竟然骗我！
说好的是为了让我忘了沈知聿的呢？怎么反倒把正主给喊了过来？
17
「我……我没醉。」
我猛地一甩手，想要证明自己还清醒。
我的酒量一向不错，只是喝多了会上脸，讲话还有些含糊。
看起来像醉了一样。
他蹙眉低头扫视了我一下，还是强硬地扶着我，将身上的黑色外套披在我身上。
像哄人一样，低哑的嗓音在我头顶响起：
「嗯嗯嗯，你没醉。」
我低头一看，身上的坎肩早不知道去哪儿，红色短裙歪歪扭扭地贴在我身上，显出姣好的曲线。
我的脸一下爆红，但还是嘴硬道：
「我不冷。」
他蹲了下来，漆黑深邃的双眸隔着镜片，宠溺地望进了我的眼底。
「嗯，乖乖，你不冷，是我担心你着凉。」
说着，他将我的手放进他温热修长的手掌里：
「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完了，他太会了！
这种诱哄的语气，加上这种神色，啊啊啊，我根本拒绝不了。
于是我不争气地低下头，小声地「嗯」了一声。
他牵着我，跟一脸兴奋的韩云云说了一声，就开车送我回家。
车座上，我隐约记得好像，今天哥哥不在家来着。
那不就意味着……就我和沈知聿两个人？
我大脑一瞬间升温，烧红了脸。
等坐到家里沙发的时候，我的呼吸和心跳还是紊乱的。
沈知聿坐在我的身边，给我递来一杯热水。
我接过，小口抿了起来。
身旁人这时候开口：
「甜甜，能告诉我为什么之前都躲着我么？是我又做错什么了么？」
没有了酒吧嘈杂的音效，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受伤。
但我的脑海里，又闪过那个大波浪美女的身影。
我握着杯壁的手不觉捏紧，没有回答那个问题，而是将头撇到一边：
「那个，你不是说学期结束告诉你吗，我想了下，我们还是算了吧。」
话说出口，可我的心又涩又痛，泪水有点忍不住。
这时，他起身走到低着头的我面前，单膝跪地，仰头看我。
伸手抚上我的脸，抹去渗出一点泪珠。
「别哭，甜甜，我心疼。所以，到底为什么躲我，告诉我好吗？」
他的温柔让我的泪水更控制不住，我红着眼，看向他：
「我不是说了算了吗？」
他很认真地回我：
「嗯，我只说你可以拒绝我，但没说我不继续追你。」
「季锦甜，我喜欢你，这是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的事实。」
脑海中有烟花炸开。
绚丽又让人头晕。
他说……他喜欢我。
心怦怦跳，但我的嘴还是忍不住哽咽道：
「那，那你说……那个大波浪长发美女是谁？」
「大波浪长发美女？」
我手比划着：
「就是，就是那个你坐在台下跟你聊的很开心的，你对她笑得也很温柔的那个。」
他恍然大悟，眼里闪过无奈，忍不住笑出了声：
「原来你躲我是为了她，她是我的小姨，是个模特。那天听我说有你的比赛，非要下了拍摄场地就来看你。」
说着他揉揉我的脑袋：
「你要不相信，我现在就可以跟她视频。」
他的回答让我的心一下雀跃起来，扭捏道：「也……也不用。」
但像是为了让我安心，他已经将视频打开。
那边很快就接通了。
一个明艳大美人出现在屏幕里：
「欸呦喂，我的大外甥，怎么想到给我来电话了？」
似乎注意到了一旁的我，语气立马热切起来了：
「这不是甜甜嘛？我老早就听知聿说起你，我去看了你的比赛，好厉害呀，我上分好艰难，下次带带姐姐好不好？你玩游戏又好人还长得这么可爱，真不知道我那个冷面外甥是去哪座庙磕的头，有这福气找着你。」
「诶诶，你的眼角怎么红红的？好啊沈知聿，你还欺负起甜甜来了！」
感受到屏幕那头的怒视，沈知聿无奈摇摇头道：
「不是，小姨，是你去看比赛那次，甜甜误会了我俩。」
屏幕那边顿时传来哈哈哈哈的笑声。
大波浪美人笑弯了腰，抹了抹眼角，哭笑不得朝我解释：
「甜甜，你别介意啊。就是我比较喜欢大一点的叔叔款，就他那样，冷冰冰，除了长得帅点也没啥，我压根没看在眼里，都不知道你喜欢我这外甥啥？」
我羞红了脸，但还是忍不住嚅嗫开口：
「知聿，他挺好的。」
「嗯嗯嗯，我知道，你们这对小情侣不用在大半夜喂我吃狗粮了吧。」
挂了电话，我的脸更红了。
他起身，弯腰捏了捏我的脸：
「害羞什么？是我不好，是我之前没做的足够到让你相信我的喜欢。」
「所以，你现在相信了吗？」
18
我抬眼，与他凤眸里的温柔笑意不期而遇。
「我相信，我相信了现在。」
说到后面，我的声音忍不住越来越小。
暧昧在我们俩之间发酵，我才发现原来我们俩现在离得那么近。
他的嘴角扬起，期待的光闪烁眼中，我似乎感觉到接下来他要说些什么，心跳失序地厉害。
「那你可以……」
「啊——」
想象中的告白被我措不及防的尖叫打断。
我整个人都跳着扑到了眼前人身上。
手颤颤巍巍地指向一旁的电视机柜角：「那……那里，蟑螂！」
我心里是又恨又怕。
恨自己不争气，偏偏要在这个大好时机害怕个蟑螂。
但没办法，也是真的怕这只蟑螂。
从小时候，我就害怕一切小虫子。
蟑螂更是其中之最。
沈知聿搂住我，他的气息包裹住我。
轻轻地拍着我的背，在我耳边哄道：「别怕别怕，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
话末我竟然听出了些笑意。
不对，小时候？
我浑身一僵：「你认出我了？」
「我一直都知道。」
我记起来了，小时候也是他。
小时候，小区里许多男孩都喜欢拿虫子逗女孩。
我有次就被那些调皮的男孩们吓哭，哭得鼻子红红的。
那些男孩还要拿着毛毛虫凑近我。
那时大我五岁的沈知聿将我挡在身后，对我说的也是别怕。
他说：
「别怕，甜甜，别哭了，有你知聿哥哥在。」
说完，他就一把夺过那个毛毛虫，拉着面前男孩的衣领，直接扔了进去。
嘴上冷冷地骂道：
「以后你们再欺负甜甜，我不介意天天丢虫子到你们衣服里。」
自那天起，那群男孩再也不敢惹我，我就成天屁颠屁颠跟在自己的知聿哥哥身后。
眼前场景重叠，我又有些不好意思。
他抱着我到了窗台：
「你在这儿等等，我去去就来。」
说完，我就看到曾经清冷的沈教授霎时化身为灭虫斗士。
几个拖鞋就灭掉了蟑螂，丢进马桶冲走了。
19
回来后，他又安慰我：「别怕，甜甜，都解决了。」
可是我的心思已经不在这上面了。
鼓足勇气，我抬头看他，压抑不住上翘的嘴角：「继续吧。」
「继续什么？」
他疑惑地看着我，要不是没漏过他眼里一闪而过的笑意，我就信了。
他竟然还有心思耍坏？
我恼羞成怒，忍不住低头一拳头砸向他胸口。
拳头被他手掌包裹住。
「看我，甜甜。」
我愣愣看向他。
银白色的月光从他的发隙穿过，勾勒出清隽的轮廓。
镜片反射出的星星点点，将他全部的真诚与柔情显露无疑，我几乎溺毙其中。
他说：
「我突然想到一首诗。」
「我把月亮戳到天上，天就是我的。」
「我把脚踩在地里，地就是我的。」
突然一抹温热印在了我的额头，是他的吻。
「所以现在，你是我的了吗？甜甜。」
我的名字在他嘴里，被烘得火热而缠绵。
在掩不住的心跳声中，我小声回了句：
「是。」
下一秒，男人温热的手掌贴在我的腰上，一下将我们之间缩成零距离。
他低头，眼尾都漾开惑人笑意。
彼此呼吸交融。
好看的薄唇在我眼里一张一合：
「吻吗，宝宝？」
听到这话，我鬼使神差地踮脚，蜻蜓点水地亲了一下他的唇。
他溢出些许轻笑，抵着我的头道：
「乖，帮我把眼镜取下，我教你，宝宝。」
我听话地摘下他的眼镜，他的双眸在月色下像深邃的漩涡，让我脸颊发烫。
一时看得失了神。
直到男人细碎的吻落下，又将我的神志唤了回来。
慢慢地，轻吻转为唇舌之间的缱绻交缠。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被他抵在窗台边。
后脑被他的掌心扶住，所有的感知被唇上的气息覆盖，身体酥麻不已。
像只小船，被淹没在火热的潮涌里。
20
那天晚上，仿佛像梦一样。
虽然只止于吻，但是每每会想起，我都忍不住化作蚕蛹在床上蠕动。
也是从那一晚，我开始了和沈知聿的地下恋情。
虽然他不再是教授了，但我始终没想好怎么跟我哥说。
他也只能随我。
韩云云反而成为了唯一知情人。
听到消息的时候，即使隔着电话，我都感觉到她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我就说吧，看吧还是得靠我，这不得谢谢我。」
我咬着牙，也只能应下：
「嗯嗯嗯，谢谢你，下次见面一定给你封个大红包。」
没有要躲的人，我自然没再赖在韩云云的家里，顺势回到了自己久违的家里。
「诶呦，季锦甜，终于回家了啊，怎么，去私会男友啊。」
我哥躺在沙发上，边玩着手机边嘴里阴阳怪气。
「没、没有，别瞎说。」
我回答的是理不直气不壮。
谁叫他也没说错，我确实是坐沈知聿的车回来的。
自此，我过上了白天出去私密幽会，晚上偷摸回家的刺激生活。
我哥看我的眼神是越来越奇怪。
「你也是奇了怪，之前一个劲儿宅家打游戏，现在转性了，天天往外跑，真谈男朋友了？」
我硬着头皮，在我哥八卦的目光里摇了摇头。
其实有时候，我跟沈知聿出去也是去他家双排王者。
毕竟，热恋中的人，不管做什么都想在一起，尤其是沈知聿。
之前他那么清冷的样子，虽然有网恋基础，我也没想到实打实线下在一起后会这么黏人。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一天早上。
我哥叫出正要出门的我：
「别走，今天中午爸妈回来，顺便还要跟沈叔叔他们聚个餐，就是沈知聿他爸妈。」
我脚步一顿。
脑袋里土拔鼠尖叫。
我爸妈之前一直在外边旅游，这怎么一回来就要见家长啊？
虽然之前在沈知聿一家搬走前，我们俩家确实互相认识，还关系不错。
但这进展也太快了吧。
我拿出手机，立马给沈知聿发消息：
【我爸妈今天中午要跟你爸妈吃饭啊！】
配图正是土拨鼠尖叫。
他秒回：
【嗯，我知道，别紧张，宝贝。】
这怎么能叫我不紧张，我紧张地在我房间里来回踱步。
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
很快就到了饭点。
我尴尬地坐在饭桌前，对面就是沈知聿。
酒过三巡，大家都聊开了，除了我。
沈阿姨就将慈爱的目光投向我：
「眨眼间，锦甜都长这么大了，变成漂亮的大姑娘了。听说还没男朋友啊，那有什么理想型跟阿姨说说，阿姨回头帮你看看。」
阿姨，其实你不用看，就坐你旁边呢。
但这话我当然不敢讲。
只得低头作害羞状：
「我喜欢，喜欢戴眼镜，高高瘦瘦的，学历高点，长相帅气，对人温柔点就好。」
沈阿姨眼神若有所思，瞥了眼自家一旁嘴角压都压不住的自家儿子。
她还没开口，一旁的我哥就一拍桌子。
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对面的沈知聿。
「原来——」
我的心高高悬起。
「原来你喜欢沈知聿这类型的啊，你早说，哥我还认识几个……」
我扶额，果然不能对我哥抱太大希望。
没等他说完，
沈知聿站起身来，我哥话卡在一半看着他。
「哥，不用认识了，我就是锦甜的男朋友。」
我也跟着站起身，不好意思笑道：
「那个哥，我们最近才交往的。」
我哥「靠」一声，先挑眉看我：
「我说怪不得这几天你早出晚归的，原来在那家伙那里。」
说着又缓缓扭头看向沈知聿，痛心疾首，带着点生气：
「你小子，我就说你之前突然说要来我家，你早就打我妹主意是不是，你……」
我哥越输出越猛，我妈只得拉住他的袖子硬生生把他扯回座位，瞪了他一眼。
他才闭了嘴，但眼睛一直盯着对面的沈知聿，鼻子出着气。
后半场的饭，吃得可谓尴尬至极。
散场的时候，是我爸妈硬拉着我哥走的。
像是约定好的一样，我爸妈和他爸妈都以各种理由提前走了。
就留下我和沈知聿两个人。
他牵住我的手，回头看我：「走吧，老婆。」
我脸红地追上去，打他：「谁是你老婆？」
他顺势将我圈住在怀里，埋在我的颈窝里：「早晚都会是。」
「你是不是之前跟你爸妈说了什么？」我回想起刚刚，忍不住侧头看他。
「嗯，讲了一点。」
我又忍不住锤了他一下。
好家伙，就瞒着我一个。不对，还有一个我哥。
想起我哥，突然意识到什么。
回过身看他，忍不住调笑他：
「沈教授，那按我哥的话，你对我岂不是对我图谋不轨很久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是我哥，嗯？」
他上前揽住我，凤眸里面仿佛闪着星星，低头吻住了我的唇。
我听到他的低语在我耳边。
「我早说了，我一直都知道。」
「宝贝，我喜欢你，比你想象地还要早。」
后来结婚后，我才知道。
那场我自以为的女追男，其实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双向奔赴。
21番外 沈知聿视角1
搬家之后，我还是会忍不住想起甜甜。
那个小时候对我笑得甜甜的丫头。
那个会一直跟在我屁股后面的丫头。
想起她是，我的嘴角总是不经意地扬起。
爸妈希望我继承他们的科研成果，沿着他们的路继续走下去。
压在我肩上的事情太多，我将她只能暂时封存在内心的一个小角落。
开始心无旁骛地学习。
我没什么想法，只是想着快快长大。
等我处理好这一切，就可以亲眼见到她了，我的甜甜。
所幸，科研的一切对于我都很简单。
为了离她更近，我顺利地在她的学校当上了教授。
但我和她的距离或许只有上课时点名回答问题。
我远远地看着我的女孩，却不知道如何搭话。
我对的她感情，对她的心思，在默默流逝的时间里没有丝毫的减弱，甚至愈发强烈。
我不想让她把我只当成一个教授，更不想让她把我当成一个「小时候一起长大的哥哥」。
于是，我费尽心力打听到了她的微博。
默默关注着她的生活。
我发现她晒得最多是一款叫王者荣耀的游戏。
她的微博都是关于这个游戏的战绩和吐槽，还有些许生活的碎片。
我的师妹斐烟好像也是这款游戏的忠实玩家。
我向她请教游戏的玩法，上网看着攻略。
玩起了这个游戏。
我希望离她再近点。
所幸，这个游戏对我也很简单。
没多久，我便升上了王者。
在一次匹配里，我匹配到了她，她是辅助，我是打野。
但我在她的对面。
我压抑已久的感情在这一刻不可抑制，或许这是上天赐给我的一次机会。
我知道她在这个游戏好胜的性格，于是选择了最为极端的一种。
我连杀了她十五次在游戏里。
果然她找上我。
她说她要追我。
那一刻，我无趣的科研世界终于迎来了那一抹等待已久的彩色。
22 沈知聿视角2
线下正式相认那一刻，比我想象来得快。
我知道小孩子心性忘得快，但我没想到她真的一点都记不得我。
只知道我是她网恋对象。
我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但没关系，我们还有很长时间。
她说她想要分手，我自然猜出了原因。
我用自己的方式让她泄气。
但她直接逃了。
我想起她哥。
她哥是我这几年重新接触的，也是为了她。
于是我选择直接登门拜访，这其实本来也是计划早晚的一环。
我不想逼她，但我想要她知道我的心意。
可面对我，她还是害羞得不行。
但我知道她是喜欢我的这副长相。
而且她吃软不吃硬。
其实，有时皮相也不是不可以利用。
于是，我在听到她房间里的动静。
先悄悄到了窗台。
摆出我推算地她会喜欢的样子。
我知道她不会这么快接受我。
但是我等她很久了，也不差这么点时间。
我们的故事还很长。
这次，换我来追她。
那是我爱的小姑娘。
她也是我在这个冬天唯一期待的春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