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业从后视镜看到，陆总的头靠在了程十安的肩膀上，睡着了。
他小声解释，“陆总这几天很累，五天都没睡觉了，太太，你就忍一忍，不要吵醒陆总，让他好好休息，说到底他这么着急的原因，你应该知道的。”
程十安没有说话。
但是她也没有推开陆如是。
姜业觉得她是默认了，自作主张将车开回了洞庭公寓。
陆如是真的睡得很沉，两人将他挪下车，搬上轮椅，送到屋里，他都没醒，姜业功成身退，简单嘱咐了几句就转身走了。
程十安看着躺在床上的陆如是发呆。
以往这人总是精致整洁，看起来干干净净，宛若冰雪般清冷，让人不敢靠近，只可远观，即便是他之前失眠的时候，也从来不会如此狼狈。
她更是难以想象，他会有这样邋遢的一天。
程十安去浴室拿了湿毛巾，动作轻柔地给他擦脸，而后给他脱掉了鞋子和外套，他比较高大，这番动作她做的有些吃力，等到将手和脖子简单擦拭完，她已经是累得气喘吁吁了。
但这样他可以睡得舒服一些。
程十安在床边坐了一会儿，实在是累了，也没什么胃口，不想做饭，就想着趴在床边歇一会儿，结果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再度醒来，已经是半夜了。
她发现自己又和陆如是躺在了一起，经过多次这样的乌龙，她已经不想去追究怎么上去的，第一反应就是赶紧离开。
她看了下时间，十点多钟，肚子有点饿，先去做饭。
陆如是是被饭香给馋醒的，肚子一阵咕噜噜的叫，他坐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衣服被人脱掉了，在看着熟悉的房间摆设。
他嘴角微微扬起，起身出去，就看到客厅里已经摆好了饭菜。
香喷喷的白米饭，他一坐下二话不说就开吃，很快就吃完了三大碗，却还没有吃饱。
这让程十安都震惊了，比划道：“你这几天都没吃饭？”
陆如是摇摇头，“吃不惯外面的饭。”
如此简单的一句话，却让程十安直接愣住，默然起身去厨房给他新添了一碗饭放在桌上，安静坐下，继续默默地吃饭。
气氛有些怪异的安静。
好似吵过架之后，两人就忽然都无话可说，等吃完了饭，两人收拾碗筷，期间不是没有眼神交流，但两人都很快的移开目光。
程十安坐在沙发上处理公事，陆如是就抱着笔记本电脑也坐了过去，时不时给一句指导。
他想着，两人现在闹别扭，听不听都随她，反正他指点了。
但没想到程十安虽然一声不吭，却还是按照他给出来的意见做了，陆如是看到了，虽然没说什么，但阴霾的脸色正在逐渐转好。
气氛越发静谧，陆如是忽然开口：“我临走时，给你打过电话。”
他本想详细解释一下，自己去哪里出差，要去多久，为何要去，但程十安的电话占线，他当时又已经到了机场马上就要登机。
这通电话到底是没打出去。
等到了国外，他在想找机会解释就更难了，有时差不说，他的工作忙到根本没时间看手机，再加上程十安连一句询问都没有。
他就觉得，程十安恐怕也是不在乎他的去向。
于是憋着一股气，这解释最终也没说。
当然，这最后一个理由，他没有说出来，只说：“我是真的忙，之前公司积压的事情有点多了，这一次出国刚好都解决了，接下来一段时间，我就不会那么忙了。”
程十安目光盯着电脑，好似没听见。
可陆如是知道，她听进去了，只是装作没听见而已，他也不在意，两个人这样安安静静的坐着，也挺好的。
他又问道：“有没有人欺负你？”
程十安摇摇头，打开一个新的页面，打上一段话，“已经解决。”
陆如是陡然眯起眼睛，听这话的意思就还是有了，“跟我说说，谁为难你了，我帮你报仇。”
程十安却怎么也不愿意说了，只一心盯着屏幕，处理文件。
他也就没有再问，压下心中情绪，帮助她处理工作。
两人一起的工作效率是极高的，半个小时还不到，就处理完了所有事情，眼看着时间已经走到了十二点，陆如是将电脑都收拾好放在一边，对程十安道：“早点休息吧。”
程十安忙的都有点懵了，呆呆地看着他。
他低笑一声，“回房间。”
她这才慢慢反应过来，连忙摆手。
“刚才我帮你，你是不是要付报酬？”
陆如是一句话，就让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已经预感到陆如是要说什么了，果然，下一秒他就说道：“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睡的更好，如果你不想让我失眠的话，就跟我一起回去。”
两个人也算是同处一室，他要是失眠了，她睡着了也不安全啊！
这样一想，程十安还真就不能拒绝，只是进房间的时候，她盯着陆如是的后背忍不住暗暗翻了个白眼，一个大男人这样矫情！
也不知道一个人怎么就不能睡了！
她心里碎碎念，陆如是猛地回头，“在说我的坏话？”
程十安顿时僵住，略有些心虚的撇开眸子，看看天花板，又看看地板，好像是又什么稀奇的东西一样。
那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实在是有点可爱。
陆如是也没有揭穿她，只道：“进去吧，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班。”
程十安走到门口时磨磨蹭蹭。
她很想一口回绝，但是一想到姜业说的，他很久都没有休息好了，只为了能尽快赶回来，那拒绝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好像说出来了，就会显得她不识好歹一样。
她很纠结。
陆如是也不说话，任凭她磨蹭，反正最后她总是进来了，他背对着程十安，嘴角微扬，笑意转瞬即逝，转身坐在床边，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过来休息吧，我困了。”
程十安嘴角抽搐。
现在又不觉得失眠了？
但她到底没问出口，也没有在他身边坐下，而是走到了床的另一边，陆如是也没说什么，顺势躺下，闭上双眼，呼吸平稳。
程十安轻轻呼出一口气，关掉灯，也在旁边躺下。
此时此刻，他的呼吸声听起来格外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