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段宁辰第一个反应过来，冲上去一把把段初雪推开，“你怎么样？！”
铁盆“咣当”一声掉落在地上，段初雪被推得踉跄了两步，不敢置信的瞪着眼前这一幕。
段衍之将孟霜翎滴水不漏的护在了怀里，只有裙摆沾上了星点的血迹，一双冰凉淡漠的眼睛直直的朝她看了过来。
段初雪心头重重一跳。
“衍之！”
段老爷子也拄着拐杖上前，怒火几乎压制不住，狠狠瞪向段初雪。
“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我没事。”
段衍之脱掉西装丢到一边，明显是没法要了。
段初雪惊慌的后退：“我，我是想泼孟霜翎的……衍之哥，我没想泼你……对不起……”
段衍之垂眸，没有理会段初雪磕磕绊绊，带着哭腔的声音，目光落在孟霜翎被沾了血的裙摆上。
“你不该向我道歉。”
段衍之稍稍侧身，语气中听不出什么感情，“你该向孟霜翎道歉。”
这么大的动静，早就将佣人吸引了过来，恰在这时，段洪平和宋玉如也回来了。
一看到客厅里的一片狼藉，宋玉如被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段初雪像是看到了救星，急忙扑了过去：“妈！”
不用宋玉如和段洪平追问，她就竹筒倒豆子一般全说了。
段洪平也被自己女儿的胆大包天惊得不轻：“你怎么这么冲动啊！”
难怪这几天，段初雪总是神神秘秘的！
宋玉如一看段老爷子的脸色，就知道这事没法善了，急忙道：“爸，你别太生气，小雪这也只是一时糊涂做错了事……”
“一时糊涂？！”
段老爷子冷笑一声，拐杖重重杵了杵地面，“她干过的糊涂事还少吗！我以前看在她年岁小不懂事的份上，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她都成了什么样子了！”
“泼人狗血这种肮脏招数都使得出来，这还有什么是她不敢干的！”
说着说着，段平国就动了真火，“一个女孩子，心思如此恶毒！”
他重重喘了口气，拐杖指向段初雪：“你们，现在就给我从家里搬出去！眼不见心不烦！”
话音落地，段洪平脸色顿时就惨败了下来：“爸，您在说什么呢，就算是小雪做错了事，您罚她，骂她都好，但她可是您的孙女啊！你就这么把人赶出去，以后让小雪的脸往哪搁？！”
“她把狗血往人身上泼的时候，就已经不要脸面了！都还愣着干什么，马上去给我把她的东西收拾出去！”
宋玉如也慌了，她没想到，段老爷子这次竟然是来真的！
段家这别墅是段老爷子当年混出名堂后自建的，见证了三代人的兴衰，她嫁给段洪平时，就没想过还能被赶出来！
“小雪，赶紧去给爷爷道歉啊！”
宋玉如急忙一推被吓住连哭都不敢哭的段初雪，“让爷爷原谅您！”
段初雪这才反应过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想往段平国身边凑，却不小心踩到一地的狗血，结结实实的摔了一跤，臭气熏天。
“爷爷，我知道错了！”她哭着，眼泪不断落下来，“别赶我走！”
她又转向段衍之：“衍之哥，对不起！求你劝劝爷爷，别让爷爷赶我走！”
“我说过了，你不该给爷爷道歉，也不该给我道歉。”
段衍之的声音依旧清冷如雪，“你真正该道歉的对象，是孟霜翎。”
灯光下，孟霜翎站在血泊里，半点污秽都不沾，出尘又清透的样子，她就这样看着段初雪，淡声道：“你说你，知道错了？”
段初雪哭得嗓子都哑了，一个劲的疯狂点头。
孟霜翎伸出手，感受到段初雪身上与狗血的腥臭味混合到一起，显得越发浓重的怨恨味道。
她摇了摇头：“不，你不是知道错了，你是无法承受自己的行为所带来的后果。”
段初雪的哭声停顿了一下，紧接着，便是阴影一般的恐惧，从心底升腾起来，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段老爷子最终还是念着骨肉亲情，没直接把人赶出去睡大街，而是额外拨了一栋公寓过去。
公寓的装修和面积都不错，但和段家的别墅比起来，却是差得远了。
段初雪百般不情愿的被拉上了车，哭声渐远。
段衍之去洗了澡，又换上衣服，打开房间门时才发现，娇小的女孩子坐在他的门口。
“怎么了？”
孟霜翎抬头看着他，站起身拍了拍衣服，道：“你把手伸出来。”
上次她用这种语气同他说话，还是想对他用催眠术，只可惜后来失败了。
段衍之觉得有些好笑，依言伸出手。
女孩子手指纤白修长，在他的掌心轻轻划了几笔，泛起淡金色的柔和光辉，似乎是一个符咒。
“报答。”
孟霜翎一向自认为恩怨分明。
她虽然睚眦必报，但面对别人的好意，也会尽自己所能去报答。
段衍之觉得自己掌心都泛起暖意，尤其是被孟霜翎划过的地方，仿佛还残留着女孩子指尖的温度。
他合了合手心，笑着问：“这是什么？”
“我师傅教过我的一个术式。”孟霜翎道，“可以替你抵挡一次灾祸。”
他帮她挡了一次狗血，她还他一次，嗯，很公平。
“就算是没有我，你也不至于被泼到吧？”
段衍之想起那段热度久居不下，她追着摩托车过了一条街的视频，这样的速度，怎么可能会被泼中？
提起这个，孟霜翎又有些烦躁，却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烦躁。
最终，她只得踢了踢墙壁，声音有些闷闷的：“我讨厌别人叫我妖怪。”
非常讨厌。
甚至到了只要听到，就恨不得把这么叫的人斩尽杀绝的地步。
但若她真的这么做了，那就真的和妖怪没有区别了。
段衍之垂眸看着小姑娘脸上的神色，勾唇笑了下，用那只被孟霜翎画上符咒的手按了按她的长发：“我知道，你是小仙女，不是什么妖怪。”
孟霜翎有些呆怔的抬起头，看了眼前的男人一眼，随即面无表情的转过身，走掉了。
段衍之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走的时候，同手同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