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离开,他跟了出去,只是为了确定她是不是真的离开,同时,他害怕被沈心儿撞见,他不想他们之间再有任何误会。还好,花眉冲出办公室之后直接跑到电梯口,拉下电梯,钻了进去,他看着她直达一楼,才放心的回到办公室,站在落地窗前,他看着她柔弱的身影,他不由想起了五年前在美国,初遇她时的情景。
☆
五年前。
冷峰第一次见到花眉的时候,是她衣衫单薄得只剩下一把骨头。
那天美国纽约正好受台风影响,大雨倾盆,她摔倒在他的脚边,身上旧得发黄的衬衫已经湿透,隐约可见嶙峋的瘦骨。他微微皱眉,为被弄脏的裤腿而不悦,刚想举步离开,却感到自己的裤腿一沉。
她已经意识模糊了,却还是牢牢地抓住了他,他回过头,看到他的眼神,空洞破碎,却还执拗地闪着一抹微弱的光芒,让他的心为之一动。
他将她带了回去,吩咐下属治好她。这一句“治好她”,不但指的是身体上的,还有心理上的。
第二次再见到她时,她依旧那么瘦,但已不再狼狈。她依旧穿着那件已经发黄的旧衬衫,头发只是简单的绑成了马尾,像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青涩而又让人怜惜。
他看着她,皱了皱眉,道:“怎么还是这身衣服?”
她低头不语,双手不停的绞动着衣角。
他带她去了商店,为了挑了件很修身的旗袍,精致的花纹与绮丽的颜色衬得她的眉目更加妩媚动人。
看着镜中的自己,她笑了:“我以为你会不理我呢。”
他神情冷漠地看了她一眼。
从此,他就把她带在了身边,教她如何哭,如何笑,如何应酬,如何游走于各色男人之间收集有用的商业信息。
她呢,是个好学生,从不抱怨辛苦,也从不埋怨不公平,对他的话言听计从。她的名字渐渐的与他联系在了一起。
冷先生的*,冷先生培养的利器,又或者是冷先生的左膀右臂。
他把她从一个濒临死亡的女人慢慢蜕变成为外界熟知的花眉鸟。从此以后,她为他而活,为他而工作。
但他对她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在没有得到他允许的情况下,她不可轻易出现在他的面前,除非是他的召唤。
他在美国之所以能做CEO,其中有一部分的功劳是她的。
他对她总是若即若离,需要时,她一定在他身边;可不需要时,她会躲在某个角落,静静的等待着他给出的下一个指令。她对他除了感恩之外,其实,还有另一个不为人知的感情,而他呢,从未给过她任何希望,他对她仅仅是老板对下属的关系。
当然,对于她的过去,他没有兴趣了解,她也不曾告诉过他,当初为什么会落魄到那种地步,或许每个人心中都藏着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吧,她不说,他也从来不问。
他们这种关系一直就这样维持着,直到有一天,他接到母亲打来的电话催促他回国接手父亲的冷氏集团以后,他和她的联系就越来越少。
直到三个月前,她接到他的电话,便从美国赶往临安市,她被安排在酒店。他给了她一个新的任务,就是前往A市收集他想要的情报,同时,为他拟一份强有力企划书。
三个月后,她顺利完成任务回到临安市,可是,一个星期过去,他都不曾召见她,她实在是太想他了,一个人呆在酒店又闲得无聊,所以,她在未得到允许的情况下,私自去了公司等他。
她本想给他一个惊喜,可是,他却无情的将她赶走。
她哭着跑出公司,她以为他会追来,可是,等她转回头看着冷氏集团那几个金色大字时,才发现自己好可笑,一切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她终于明白,这世间最残忍的事不是得不到自己所爱的人,而是被自己所爱的人忽视并无情的拒绝。
也正是因为得不到,所以,心底会始终怀着那份雾里看花,水中望月的美好。可只要一但失去,却会成为心口一个无法弥补的大洞,只要风一吹,那里就会空荡荡的生痛起来,这样的疼痛,就叫做伤口。
可是,她不甘心,在美国和他呆了整整五年,这五年里,她为他付出很多,可最后,她得到了什么,除了他给她的任务以外,好像再也没有别的。他说过,他和她之间只是雇佣关系,她随时可以离开,只要她愿意,他不会勉强她做任何事。而她呢,却心甘情愿的守在他的身边,为他做任何事,哪怕是陪那些男人上床,只要能帮到他,她都会义无反顾的这么做。
一个人行走在陌生的街头,看着那些来来往往的车辆,看着那些一张张陌生的面孔,花眉觉得自己好孤单,她从来都是这样的,一个人生活,哪怕是在最痛苦的时候,她都不曾流过泪,可是,为了他,那个爱心的男人,她不知道自己在黑夜里流过多少泪水,可他却一无所知。
她不要他感激,因为,那是她欠他的。
回到酒店,她躲在角落里哭了好一阵,最后擦干泪水,用纸巾沾了冷水敷了下眼睛,振作起精神,给冷峰打了个电话。
“峰,我准备明天回美国。”她对着电话轻声的说道。
是的,她已经想好了,既然他的心思根本不在自己身上,她又何苦在继续纠缠。
“几点?”他问。
他知道她是个好女人,为了他付出很多,有时候他也内疚,他知道不该对她那么冷漠无情的,可是,他不想给她任何毫无意义的希望,所以,除了钱之外,他什么也给不了她。
“我还没有订票。”她说。
“那要我帮你吗?”
呵,他就那么迫不及待的要她走,她不过是说说而已,看来,他的心中真的没有她。
“哦,不用了,我自己去订就好了。”她强忍着心痛挂断电话。
冷峰,你真的好无情,我希望这一生都不要再见到你。
花眉订了最近的那趟航班。
后来一个人拧着行礼去了机场,临走时,她想再打电话给冷峰,可,最后,她放弃了。
或许,这段感情本不属于她,而她呢,又是一个很识趣的女人,为了他,她愿意放手。她要飞回美国,回到那个曾经给过她温柔的地方去,哪怕是自己终老一生,至少她还有个念想。
☆
冷峰挂断电话,静静的站在那里,就连沈心儿何时进入房间的,他都不知道。
沈心儿进来以后,看见冷峰站在那里,她唤了他一声,他丝毫没有反应。
直到她走近他身边,从后面环抱住他的腰身时,他才回过神。
“什么时候来的?”他转过身,温情的看着她。
“来好久了,喊你几声,你都不理,想什么呢那么入神”她靠着他。
“没什么。”他淡淡的说,眼睛有意无意的瞥了她一眼。“有事吗?”
“嗯,当然啦,你忘了啊?”沈心儿撒娇似的搂着他的脖子,因为他太高了,所以,她必须要掂着脚尖才可以够着。
“什么?”他确实想不起什么事。
“呵,真是个大傻瓜,冷峰同学,请看看时间吧,现在几点几分了?”
冷峰这才抬起手挽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中午了,没想到,之前被花眉这么一闹,连吃午饭的时候都给忘记了,呵,之前他答应她要一起吃午饭的,结果,他居然给忘了。
还好,她没有注意到他脸上的变化,也不知道他的办公室曾经有一个女人来过,而且那个女人还和他有一些联系。
他不想让沈心儿知道花眉这个人,因为,他不想让她突增烦恼。可更多的事,他不想解释他和花眉之间的关系,尽管他们之间什么也没发生,可女人的心眼总是很小的,他怕沈心儿吃醋,更怕她不理他。
自从和沈心儿在一起之后,他发现自己变了许多。
这种改变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
“走吧,我带你去吃饭。”说完,他载着她去了龙都。
随便点了几道菜之后,因为想着花眉的事,所以这顿饭下来,他几乎没吃几口。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时,却意外的在龙都遇见了霍天佑。
他正搂着一个妩媚娇艳的女子,而那女人正是那天在街上遇见的,从两人的亲密程度看来,像是一对真正的情侣。
“嗨,峰,这么巧啊。”远远的,霍天佑朝他们挥了挥手,说道。
呵,是很巧,怎么走到哪儿都能看见他,冷峰的表情并不是很热情。
“嗨,霍少,你好。”沈心儿礼貌的回应,再看看他身边的那个女人,此时正瞪着眼看着她。
看来,她是误会那天的事了。
沈心儿心想。
可表面上却装做什么也没看见似的。
“你们也来这里吃饭啊?”霍天佑瞎扯了几句,见冷峰神情淡漠,也不好再继续留在这里,于是说道:“我不打扰二位了,改天请你们吃饭。”说完,深情的看了沈心儿之后,搂着身边的女人离开了。
“你认识她?”霍天佑走了之后,冷峰突然莫名的问了一句,俊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谁呀?”她不知道他所指何人。“哦,你说霍少身边那个女人吗?不认识。”她又不是八婆,怎么会知道她是谁。
“可她为什么瞪着你?”他淡淡的问道。他能看出那女人眼里充满着敌意,对于初次见面的人来说,她不该有那种眼神的。
“我怎么知道。”她故意装傻,却不敢正视他的眼睛,因为,她不想说那天在街上巧遇霍少,而霍少又抛弃了他的女友,将她送回家。
很显然她从冷峰的脸上看到了两个字:吃醋。
呵,他居然为一个不认识的女人而吃醋,,太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