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江涛的惊呼声,赵法医身子微微一颤,仿佛突然从惊愕中回过神来。
王磊和刘辉也本能的向后退了几步:“不会真是死于诅咒吧?”
老张听见尸体在笑,也快走几步去看尸体:“嘶,真是怪了。”
“什么怪了?”
“我早就说过,这案子,就他妈不像是活人做的,你瞧瞧,死人怎么可能突然笑呢?”老张掏出手机,气急败坏的翻出照片:“这是我刚来的时候拍的,你看看,这张脸,是不是不一样了?”
江涛接过看一眼,先前的照片里,死者的表情很僵硬,有种目视前方的感觉。
但此刻,却有种微微一笑,很是得意的感觉。
所有人脑袋翁的一下,就像要炸了一般。
这反常的现象,就连赵法医也脸色一变,哆嗦着:“尸体必须先抬出去,找些人取照亮设备,柴油发电机,还有我需要两个副手,你们还得搭个棚子,咱们只能在这将就着解剖了。”
接下来的漫漫长夜更难熬。
江涛找人去抬尸体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本能的向后闪躲。
连一向见惯了尸体的赵法医都吓得脸色苍白,有些犹豫不愿意去碰尸体,更何况这些刑警和民警了。
不多时,杨科长一身雨水的从外面闯了进来。
看到瞭望塔里的气氛有些诡异,杨科长又向外瞧了瞧,四周,警员们似乎都积极性不高,而且一个个仿佛要罢工的感觉。
“怎么觉得气氛怪怪的?”杨科长把仪器放回到箱子里。
在他身后,五六个技术科的警员开始抖搂雨衣上的水渍:“别等了,再等这雨越下越大。”
杨科长又瞧了瞧刚刚一直在瞭望塔里工作的几个痕检科警员:“有什么发现没有?”
其中一个女警放下仪器,摘下手套:“奇了怪了,怎么就找不到任何痕迹呢?”
“什么意思?”杨科长瞥一眼江涛,又看向女警员。
女警员瘪了瘪嘴,一副很困惑的样子:“灰尘附着的痕迹很均匀,没有伪造迹象,也就是说,除了他们日常碰过的地方,所有的犄角旮旯,找不出任何与凶手有关的痕迹。”
“最尴尬的是,死了人,现场一点血迹也找不到,也没有挪动尸体,拖拽痕迹,更没有打斗痕迹,这房间里,太平常了,真是奇怪。”女警员耸了耸肩。
杨科长拍了拍女警的肩膀:“我们科新来的小顾,顾晶晶,省厅刑警总队痕迹鉴定中心的,她的经验可比我手底下这几个兵强太多了,我认为,她的意见,你们应该考虑考虑。”
江涛一直在认真听:“你是说,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不对,这里应该是第一案发现场。”顾晶晶坚持说。
“搞笑,是第一案发现场,为什么没有痕迹?”江涛抿了抿嘴,一双眼狐疑的看着顾晶晶。
“这就不好说了,凶手或许是个反侦察极其厉害的人,亦或者,他从进来,杀害死者,到他离开,不曾碰过任何东西,也不让死者流血,挣扎,还是说,如张所说的,诅咒而死,根本没有凶手,死者自己突然疾病发作死在这了?”顾晶晶说着说着,自己也有些绕蒙了。
赵法医却斩钉截铁否决道:“不可能,眼珠哪去了?”
“是呀,死者脸上为什么这么干净,一点血也没有,我们也怀疑过,是不是死者生前就没有眼珠,但是赵法医给出的结论让我们也无可奈何,这眼珠,一定是死后挖走的,因为这眼眶里的肌肉组织并不是老疤痕,有的地方肉还很嫩,是新鲜伤口。
瞭望塔里的气氛越来越紧张。
正在几个人严肃的讨论着,没有人去注意尸体的时候,突然,尸体猛地抽搐起来。
手舞足蹈,突然从凳子上歪倒在地上。
“啊!”
“靠!”
“诈尸了!”
“都他妈别跑,慌啥!”
……
几个小时的忙碌,瞭望塔附近,终于搭起了棚子。
柴油发电机也吃力的从山下运上来,在帐篷里搭好了探照灯。
尸体也被几个人合力抬了出去。
因为赵法医人手不够,他需要两个帮手,可刚刚尸体突然的抽搐,搞得所有人此刻都神经兮兮的,看着林子四周都觉得阴森恐怖,更别说去和尸体作伴。
谁也不愿意去,最后齐庆勇敢站出来。
曾洋犹犹豫豫,被江涛直接否了。
技术科新来的顾晶晶一脸鄙夷的看了看众人,自告奋勇。
帐篷里,已经开始忙碌了。
技术科的人也在杨科长的带领下离开现场,回市局取样去了。
按照杨科长的说法,目前而言,的确找不到什么有利线索。
房间里,除了尸体,周围没有任何痕迹,如今连死因也不确定,他们也只好先撤,等需要的时候再来。
房间外,杨科长带人走了一圈,附近的土路并不夯实,很多地方还是可以留下脚印的,但是技术科的人仔细辨认过,并没有新鲜的,近期留下的脚印。
唯独在报案人老钱上山的方向找到了一些脚印,但可用价值不高,需要回去进一步分析处理。
再有一场大雨,就算有痕迹,也基本被冲刷干净了。
技术科撤了,民警和刑警也撤走了一半。
此刻四周人不多,但好在探照灯一亮,气氛缓和了不少。
江涛和老张坐在瞭望塔附近的木板上,抽着烟,闲聊。
“你们刚接到报警就赶来了?”江涛好奇的问。
老张点头:“可不是,刚一来,就被惊到了。”
“为什么会是惊到了?”江涛打趣着盯着老张。
“这么诡异的案发现场,我不清楚你们刑警队一年能见到多少,总之,我们方城县可是一年也见不到几回。”老张撇了撇嘴。
江涛吐出口烟:“说说细节。”
“少在那给我套话,有啥想问的直接问,再说,这案发现场,我们来以后很小心,根本没碰过任何东西,所以你们看到的画面,和我们来时候一模一样。”老张从江涛手里要来烟,也吸两口。
“咱们先说说尸体,尸体是静坐在椅子上的,这种坐姿如此自然,很少见,凶手如何做到的?”
“我刚发现死者眼珠子没了的时候,我也惊了一跳,奶奶的,活生生挽掉眼珠,现场还能这么整洁,不现实,所以我说,这个现场很诡异。”老张吐出口烟,苦笑一声。
江涛点头:“无论是活着时候动手,还是死了以后动手,挖掉眼珠都会有血迹,生物组织掉落在附近,可是现场太干净了,对吗?”
老张点头:“更诡异的是,死者身上看不见半点致命伤,没有血迹,也没有突发疾病时候的痛苦和挣扎,很安详,对了,我们来的时候尸体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是刚才,尸体笑了,你也看见了,你说邪门不邪门?”
“凶手一定用了某种我们不知道的手法作案,这个案子,有点棘手。”江涛瞥了眼帐篷的方向。
江涛又想起苏局特意提起的那个胸卡,把手机里的图片翻出来给老张看:“对了,苏局说你特意下山,就是把这个发给他,我想知道,你怎么注意到这个东西的?”
“胸卡?”老张瞪起眼。
老张又指了指瞭望塔:“其实这东西开始我也没在意,只是越看越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我想了好一会才记起,安冬县永丰乡那个一家五口灭门的案子里,这种胸卡就曾出现过,林涛在内网征集线索,当时我瞧见了,就赶紧给苏局发一个图片过去。”
“妈的,这山真高,想发个东西出去,差点要了我老命。”老张抱怨一通。
江涛点点头:“卷宗传过来,我也要研究研究,看看这个案子,和那个案子到底有没有共同性,只是这卷宗到现在还没传来……”
江涛晃了晃手机,没信号。
江涛和老张爬起身,瞅了眼瞭望塔,老张瘪了瘪嘴,一副看热闹的架势:“这个案子,你打算怎么查?”
“先固定死者信息,从仇家查起吧,没别的办法,线索太少了。”江涛摆了摆手,示意不聊了,聊也没用。
至于那个目击者,报案人,听说打了电话以后,人就昏倒在山下了,还是老张他们赶到的时候,安排民警送去的医院,就算醒了,也不知道能得到多少有用信息呢。
眼下,还顾不上这些。
江涛走去帐篷。
帐篷里,正在下刀,手术刀划开伤口的滋啦声,听着人心里发毛。
曾洋一直在远处观望,他此刻脸色苍白,显然是吓到了。
不过做刑警的就这样,第一次都会很害怕,时间久了也就好了。
可像今天这种情况,全体警员都有些畏惧不前,还是第一次出现。
主要是这案子,的确有些诡异。
不深聊的话,江涛也没察觉到什么,可是和老张越往深处聊,越觉得这案子真不像是活人干的,所以,江涛干脆不聊了,深怕被老张给带跑偏。
正当江涛坐在帐篷外,叼起一根烟,准备抽一口的时候,对讲机响了。
“江队,江队,指挥中心紧急电话,在藤杨林场以北三十公里的林子附近,发现一具女尸,请马上派警力赶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