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明贴近她的一瞬间,顾念安心里涌出来的不是欣喜害羞,而是浓浓的耻辱跟恶心。
他的佳丽马上便要入宫,以后他每夜都会睡在不同的女人身边,跟她们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他不干净了。
不,应该是更早之前,他让陈燕舞进宫开始就已经不干净了,只是她被他的话说服了,为了庚元国的安宁,他不得不收下。
如今她幡然醒悟,身旁的这个男人与前世的夫君并无两样,一样喜新厌旧,一样过河拆桥,在违背了誓言后,还一脸若无其事的同自己恩爱,何其作呕。
顾念安抵住他的胸膛,不让他继续亲近自己,堪堪别开头去,避免云天明瞧见自己某种的厌恶。
“皇上,等会要用膳了……”
“对于朕来说,秀色更为可口。”云天明只当她是害羞,毕竟顾念安是个传统的女子,认为房/事只能是夜晚床榻上,远没有陈燕舞热情开放,往常他也是尊重她的意愿,但现在不知为何,闻到她身上诱人暗香,心潮蓦然澎湃,不可抑制。
他打横抱起顾念安,以不可拒绝的气势,在罗汉榻上要了她,云雨间,顾念安侧首躺在榻上,悄无声息留下了泪。
“念安,念安,你替朕生个皇子吧。”云天明喘息着呢喃,在这一刻,他依旧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任何事,哪怕他之后纳妃三千,皇后之位也不会变动,他也是真的想和顾念安有一个孩子,最好是皇子,一出生他便会立为太子,之后无论是谁生下皇子,都越不过他去。
乾清宫里如何旖旎许鹿婉并不知晓,也猜不出她离开后会有那样劲爆的事情。
坐车回王府的路上,她掀开车帘,听见大道上有不少老百姓你一言我一语的在议论化蝶。
“要我说,还是梁山伯没用,都讲好了让他去提亲,结果硬是没去。”
“人家那不是病的起不了身,怎么能怪他?”
“就是,而且最后梁山伯抑郁而终,也是很惨了。”
“祝英台不惨吗?她才是最惨的,一直到死了才跟心爱的人长相守。”
“害,那不还是在一起了。”
“难道只有我一个人替马文才不值?马家世代为官,宗族繁盛,而他本人也是文武双全,偏偏祝英台看不上他,真是气煞!”
……
许鹿婉一路听着众人的议论回到王府,可开心了,百姓们议论的越热烈越好,她也不愁选秀会成不了。
迈进扶疏院,大小丫鬟齐齐冲她福礼问候,她摆摆手,去小满房里看了看。
“没有趁我不在时,偷偷下床吧?”
小满笑,“王妃哪儿的话,奴婢乖乖躺在床上呢。”
“就是不习惯,之前只有脚腕不舒服,现在躺的全身都不舒服了。”
许鹿婉笑嘻嘻道,“你怎么跟那种老婆婆一样,让人伺候的好日子过不惯,非得做事才舒坦。”
“奴婢就是想陪在王妃身边。”小满圆乎乎的眼睛亮着光,看向许鹿婉的眼神异常柔软,“奴婢要陪王妃一辈子。”
她再也找不到像王妃这样的好人了。
许鹿婉用食指戳了戳她的额头,“你再这么说,我可要当真了。”
主仆二人说了会话,许鹿婉时不时往窗外看一眼,小满好奇问她,“王妃在看什么呢?”
“这都已经饭点了,云北穆怎么还不来?”她嘀嘀咕咕,“该不会要很晚吧。”
小满这才意识到,天色确实有些晚了,“不如王妃先吃吧,王爷不会介意的。”
许鹿婉想了想,点点头,“你也没吃,我们两一起呗。”
小满自然是同意的,一整天都没怎么看见王妃,这会见着了,她就想多和王妃待在一起。
吃完饭,略等了一会,云北穆依旧没有出现。
“若王妃着急,要不派个人去打听打听,干等也不是办法。”小满提议道。
“不用,他应该是有事耽搁了。”许鹿婉扭头对春蝉道,“去将院门落栓吧。”
“……是。”春蝉本来想问问要这么早落栓吗?往常过了亥时才落栓的,不过话含在嘴边没有说出口,她还是知道分寸的,主子吩咐什么做什么便是。
另一头,陆玑从枝丫翻身跃下,沿着石子路穿过庭院回廊,来到书房。
“王爷,扶疏院关院门了,似乎还落了栓。”反正他是听见栓木卡门的轻微声响了。
“嗯,我知道了。”云北穆扶着案沿作画,双眼盯着纸面,漫不经心的回答,好似早已知道了答案,或者说,他并不在意陆玑带回来的是什么消息。
陆玑本来想提醒他许鹿婉可是刚从宫里回来的,不过去探听一下消息吗?
但转念一想,这种事情王爷也是最近才开始的,以前许鹿婉无论去哪儿,见了什么人,王爷都不会去打探,就如同现在这般。
云北穆不能站立太久,画了会,他又坐下了,笔尖沾上红色颜料,将画中人的朱唇点上,又去细细勾勒她腰间玉佩的流苏。
期间,陆玑问过他要不要用膳,他置若罔闻,仿佛天地间没有比画画更重要的事情,一直画到戌时三刻,才放下笔。
陆玑听见笔杆搁在笔架上的声音,扭头询问,“王爷,厨房炉子里温着粥,您用一点?”
云北穆兴致缺缺,他不怎么饿,“你吃吧。”
陆玑一直候在这里,也没用膳。
“王爷没用,属下怎么敢。”
五月的夜风已经不凉了,云北穆等着画干透了,一点点卷起来,放在画缸里。
“陆玑,推我去花园走走。”
“是。”
月色皎洁,将黑黢黢的天空照得像一块深蓝色绒布,除了陆玑以外,还有一个负责掌灯的小厮,橙黄色灯笼照亮脚下的路,虫鸣螽跃,打破宁静如水的沉寂。
远远瞧见湖心亭中有一抹红色光影,不一会儿,婉转哀怨的琴声响起,在夜里显得格外凄然。
“属下听过这首曲子,应该是秦小姐弹的。”陆玑低声道。
云北穆也认了出来,他在犹豫要不要过去,瞧了眼月亮,最终还是让陆玑推过去了。
秦倩的日子过地很苦闷,从小她便是家里的掌上明珠,宠爱有加,父亲母亲一个游学惨遭不测,一个忧思过度早早离世,幸而爷爷十分疼爱她,教她读书认字,琴棋书画,她也很争气,不仅有天赋,还肯下功夫,不到金钗之年便展露了才学,博得美名。
而后乱世之中她也不曾境遇凄惨,活得安稳闲静,外界的纷纷扰扰与她没有半点关系。
她曾经无比庆幸自己遇到了云北穆,这个旁人评价不羁放肆的锐气少年,在爷爷面前永远是恭恭敬敬额,对她也是礼貌有加。
她很长一段时间都觉得,这是一种特殊对待,她在云北穆心中是不一样的,特别的存在。
如今,云北穆的转变宛如一记重锤,将她多年的认知和幻想敲得粉碎,在迷茫的同时,她也在一遍遍的思考,自己今后的路,要怎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