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许鹿婉以为自己没听清。
云北穆黑沉沉的眼眸缀满了光,“你是恭王妃,确实应该掌管王府中馈。”
想要?那就给你。
————【嘶……这、这不按照常理出牌呀,他怎么会将财政大权交给我,感觉是在诈我,想测试我,毕竟在他眼里,我是云天明跟顾念安派来的间谍来着。】
许鹿婉讷讷笑了两声,“害,我开个玩笑,王爷怎么当真了。”
————【就算是真的,我也不会接手,万一出了什么问题,不得怪我头上,现在这样挺好的,我连扶疏院的吃喝拉撒都是放给小满去打理的,又怎么会伸手管恭王府。】
云北穆还挺失望的,按照常理,正室肯定是要抓中馈,府中大小事宜皆由她定夺,许鹿婉不愿意接手,说明她根本不想和他做真夫妻。
每次只要一想起许鹿婉心心念念要跟他和离,离开京城回南阳县,半点不肯留在他身边时,云北穆心头闷到发疼。
他伸手捉住少女的手腕,一字一句问道,“若我就是当真了,你要如何?”
会不会愿意留在他身边?
许鹿婉茶色眼瞳如浅溪波光晕染,他的面容身影倒映其中,清晰可见。
她眨了眨眼,樱唇轻启,“王爷,我饿了。”
————【你当真,我也不会当真啊,这世道,怎么能随便相信别人。】
云北穆手指一紧,捏得她生疼。
“嘶,王爷,你弄疼我了。”
云北穆松了手,“抱歉。”
他早该知道的,现在的小王妃只信她自己。
用完膳后,云北穆便离开了扶疏院,走的时候脸色很不好,黑沉沉的。
小满问,“王妃,王爷是怎么了啊?这么不开心。”
就连她都看出来了。
“不知道啊,大概到了每个月的那两天吧。”
许鹿婉摇头晃脑,她也不知道云北穆发什么神经呢,难道因为她说要拿库房钥匙,就生气了?
不会吧,钥匙她也没拿到手呀。
害,男人心,海底针,不要猜。
次日一早,许鹿婉着人叫来廖昌明,吩咐了不少事情。
首先就是去找愿意当评委的梨园大拿,先去探口风,后面的她去谈,接下来是做道具服装的匠人,最后是奏乐班子。
这些都是找人的活,其实她自己也可以去找,但是挺麻烦的,不如借借云北穆的东风,反正年底她都会给他分红的,到时候多分一点好了。
匠人和奏乐班子好找,不到两天时间,都给找齐活了,梨园大拿有些难,廖昌明找到第二波海选开始都没给许鹿婉回话。
许鹿婉只能自己硬着头皮继续上,这两天的海选选手跟上一次的很不一样,好的非常好,差的非常差,二者的差距像是有盘古劈天开地那么大。
“你们要是错过我,绝对是你们的损失,整个庚元国没有一个人能比我更适合祝英台这个角色,她的勇气,她的美丽,她的可爱……我都太理解了,不夸张的说,我就是祝英台本人。”
许鹿婉面无表情看着面前侃侃而谈的大娘,她不是年龄、外貌歧视哈,但在这本化蝶的设定里,祝英台跃入坟中的时候也就十七八岁,大娘你看着都30+了,是不是有些许过分?
柳卿来轻咳一声,继续按照流程走,“386号选手,请开始你的表演。”
“我带来的是一段表演,选自化蝶。”大娘边说边给柳卿来抛媚眼,她已经打听到了,这个长得书生气比较浓的男子就是剧院老板。
柳卿来悄悄别开眼,咽了口口水。
大娘调整好表情,娇羞的一笑,两条不算纤细的腿绕着戏台捣腾,仿佛有人在后面追她一般。
“山伯兄,你快来追我呀,嘻嘻嘻嘻。”
“哎呀,真笨,人家在这儿!”
“来追我呀,如果你追到我,我就……嘿嘿嘿。”
……
许鹿婉知道海选肯定会遇到几个奇葩,可真见着了,她没办法用看玩笑的心态对待。
这人简直是在浪费她的生命。
毫无意外,大娘收到了两张不过的牌子。
“你们是不是弄错了?!”大娘面色一下变得很难看,“我的表演难道不比那些个唱跑调的人好上一万倍!”
见状,谭武带着两个人上来,想将大娘请下去,结果手指刚挨到她,大娘嗷的一嗓子哭出声,一屁股坐在地上撒泼。
“哎呀呀,大家看啊,这天上人间有黑幕!我隔壁家的王春花天生一个破锣嗓子,脸上那么大一颗痣,哪里像祝英台了?结果偏让她过,到我这儿,硬是卡着我,现在还要动手打人,哎呦喂,打人啦,打人啦!”
大娘哭嚎的声中气十足,里里外外的人都听见了。
那些站得远,不明真相的百姓,还以为真像大娘嚎的那样,天上人间的伙计对她动手了,有些听风就是雨,还爱打抱不平的人嚷嚷起来。
“嘿,怎么能打人呢!”
“你们这是什么海选啊,好好说话不行,非要动手。”
“我就知道有黑幕,有些人一看就不行,偏让她过了。”
“故意搞的噱头吧,哄着我们过来看热闹,实际上角色都已经选好人了。”
“那不是耍人玩吗?”
“对,就是耍人玩!上一次我就想说了,王春花是我们那块的,从小看着她长大,会不会演戏不敢说绝对,但唱曲是真难听。”
……
不光是看热闹的百姓议论,在候场的选手亦是,来报名的人都是想演祝英台,心中都抱着那一点点侥幸的心理。
还有些人一看肯定选不上,但因为王春花的事,让她们有了勇气报名。
如果王春花晋级是早就安排好的,那她们岂不是被愚弄了?
一场舆论的风暴眼见要起势,谭武还想将人捉下台,许鹿婉制止了他。
“你们先站到一旁,不要上前。”许鹿婉压着嗓子道,谭武等人照做。
她对柳卿来勾了勾手,后者会意,将铁皮打的扩音筒递了过来。
许鹿婉站在台上,台下宛如一座即将喷涌的火山,仿佛随时随地会有灼人的岩浆爆发出来。
她掂量了一下自己的嗓子,怕是喊劈了也不能让他们安静下来。
余光瞥见厢室放着刚刚购置的新乐器,心思一动,拎了一面锣过来,举起木槌哐哐哐一顿砸,最后干脆往台下一掼,崭新的锣被摔出一片凹痕,同时也带来一阵刺耳的声响。
众人都被锣声吸引了目光,又瞧见言公子冰冷的视线,像是被什么刺了一般,讷讷闭上了嘴。
许鹿婉举起扩音筒放在嘴前,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就怕他们听不清楚。
“都听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