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管恭亲王和言巳之间略显怪异的气氛,宴席还是开始了。
菜谱都是秦倩自己确定下来的,这些年跟在云北穆身边,别的或许没学到什么,倒是练出了一手不错的厨艺,大家吃的都挺开心。
云北穆作为这场温房宴最大的咖位,自然是收到了秦倩最最贴心的照顾,舀汤夹菜,服务周到。
许鹿婉看着觉得挺有意思,心里是一连串的冷笑。
“秦小姐不必如此,我自己来。”云北穆也很不习惯这样,以前秦倩也不这般。
秦倩柔柔一笑,却是没再继续了。
许鹿婉没怎么动筷子,她来又不是真的想来吃饭。
正当众人酒酣耳热之时,外头闹出了动静。
“秦小姐饶命啊!”
“秦小姐给条活路吧!”
“秦小姐……”
“秦小姐……”
秦宅的下人不多,今天招待这么多宾客本来就很勉强,所以大门处只有一个人守着,是拦不下七八个人的。
秦倩面色变了变,刚起身,一群人已经闯了进来。
“秦小姐,我们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饶我们一命吧。”
这群人边说边下跪求饶,呼啦啦跪了一地。
秦倩脸色苍白,她真是万万没想到,这群老不羞的居然会这样做,明明已经协商好了,怎么又反水,这群人怎么能无耻到此等境界。
“你们、你们!”
周海连忙抢断她的话:“秦小姐,我们这些人为秦家办事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哪怕是做错了一些事,但现在已经真心悔过,还望秦小姐高抬贵手,也让我们有条活路吧。”
“是啊,我们这些人在秦家商铺干了大半辈子,秦小姐突然将我们赶出去,断了我们的生路,这谁家不是上有老下有小,一大家子人吃喝拉撒都得花银子……”
“而且我们老了,别的地儿也不要我们啊,还望秦小姐开开恩,哪怕给个打杂的活,让我们也能有点收入。”
几人说的是声泪俱下,好不可怜,仿佛秦倩就是那过河拆桥的大恶人,而他们是被卸磨杀驴的可怜人。
秦倩不是个会正面硬钢的人,那不符合她的人设,这种手段对付小姑娘们还行,跟这些个老油条过招,显然是发挥不了任何作用,反而会被对方一直抢话,掌握不到主动权。
秦倩左右看了看,杏雨这死丫头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按照以往的套路,此时应该是杏雨跳出来指责这群人的不是。
可秦倩不能继续等,身后的客人可都盯着她呢。
“几位叔伯先起身,我让人给你们布一桌饭菜,吃完饭我们再说这件事。”
不情愿赔笑脸也得赔,不可能任由他们继续闹下去,不然自己的温房宴怎么继续下去。
周海几个悄摸对了下眼神,膝盖像是粘在了地上,愣是不起身。
“只要秦小姐答应让我们回去做事,我们马上就走,绝不耽搁您的温房宴。”
秦倩深吸了口气,她好不容易把人赶走,怎么可能又让他们回来,这几个人简直恶心至极,昧下了店铺的进项,被她查出来之后先是否认,被她把数目一条条列出来之后,开始打感情牌,再各种手段使尽无果后,只能吐出了一半的钱数。
秦倩不想落个刻薄的名声,本想就这么算了,剩下的银钱不打算追回,但人是一定不会留,全都赶了出去,提拔了新的掌柜。
本以为他们应该知足了,当时也很配合,没想到是憋着劲在今天恶心人来了。
“哪里来的恶奴,竟敢欺主!”魏荀见秦倩一人站在外面孤立无援的模样,心疼不已,再也忍耐不住出面说话。
这两人他见过,他偶然碰到过两次,还帮了点小忙,所以事情的始末也算清楚。
“魏公子这话可真是冤枉我们了,我们也不过是求口饭吃,怎么能说是欺主呢。”
“就是,王爷也帮我们说说话吧,我们百姓们都知道的,王爷跟秦小姐关系好,您说的话秦小姐一定会听进去,王爷是庚元国子民的守护神,也帮帮我们吧。”
这一下子,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云北穆身上,他淡定的喝着茶,仿佛这一些都与他无关。
许鹿婉也看着他,猜测他会不会出手。
————【要是我,我肯定就出手了,好歹有那么些年的情分呢。】
云北穆只觉得好笑,他看上去是那么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吗?
“你们有冤屈不该找我,应该去找顺天府尹,而且你们现在的行为是私闯民宅,是要吃板子的。”
云北穆觉得自己说的话很公正,就事论事的评价而已,但许鹿婉听着就是在帮秦倩。
————【表面上公正公平,实际上拉偏架,真有你的。】
————【真正不想管,就应该说四个字——关我屁事。】
云北穆:……我特么又错了?
有了云北穆的话,秦倩底气一下子上来了。
“几位叔伯也听见了,私闯民宅是要吃板子的,但我也不想这般狠心,你们自行退去,我便当今日的事没有发生。”
闻言,周海几人犹豫起来,他们过来可不是想讨板子的。
眼瞅着这场闹剧要散,许鹿婉站起身来,摇着扇子走到秦倩身边。
“秦小姐,言某听了老半天,不知这些人到底是谁呀?”
其实不仅是她,还有不少不明真相的人同样好奇,跪在地上的那群中年男子是何身份。
“是我家商铺的掌柜,不过已经卸任了。”这事没什么,是可以说的。
“难怪他们一直说商铺商铺的,那又为何卸任,听着好像还是秦小姐罢免的。”
“他们监守自盗,私吞了商铺的进项,还做了假账想蒙混过关,我查出来后,追回了一部分,但人断然不可再用,自然辞去了。”
说起来三言两语,其中秦倩做了多少努力遇到了多少困难,外人并不知晓。
“哦?那应该是很大一笔银钱吧?”
“战乱时的就不说了,皇上赐还与我后,每年的进项几乎都被私吞。”
“咦?那秦小姐这些年的吃穿用度都从哪里来?”许鹿婉故作疑惑,“还有这些妇仆小厮,都得需要不少银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