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青阳在月影潭边守了整整三日。
潭水每日变换颜色，从漆黑如墨到深蓝似夜，再到泛起淡淡的银辉。
铜镜始终悬浮在水面上，镜面中的星光越来越亮，偶尔还会浮现出模糊的符文，像是某种古老的语言。
凤凰的伤势恢复得很快，它每日都会振翅飞向高空，巡视剑阁四周，确认没有魔宗余孽潜伏。偶尔，它会带回一些奇异的灵果，丢在洛青阳脚边，示意他服下。
洛青阳没有拒绝。这些灵果蕴含的生机之力让他枯竭的经脉渐渐恢复，甚至比受伤前更加坚韧。
第四日清晨，潭水突然泛起涟漪。
洛青阳猛地睁开眼，看到铜镜缓缓从水面升起，悬浮在半空中。镜面不再倒映周围的景色，而是化作一片深邃的星空，仿佛连通着另一个世界。
“师姐？”他站起身，声音有些发颤。
镜面微微闪烁，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青阳，我回来了。”
不是幻觉。
秦雨柔的灵体从镜中缓缓浮现，比之前更加凝实，周身环绕着淡淡的银辉。她的眼眸深处似有星辰流转，举手投足间带着某种超然的气息，仿佛已经与这片天地的法则融为一体。
洛青阳喉咙发紧，半晌才道：“……你没事？”
秦雨柔微微一笑：“不仅没事，反而因祸得福。”她抬起手，指尖划过空气，竟带起一缕细微的空间波动，“铜镜帮我稳固了灵体，还让我对维度法则的掌控更进一步。”
洛青阳松了口气，但很快又皱眉：“可你的肉身……”
“暂时无法回归。”秦雨柔摇头，“但没关系，灵体状态反而更适合接下来的行动。”
她飘至洛青阳身前，伸手轻点他的眉心。刹那间，一股浩瀚的信息涌入他的脑海——
七个空间节点。
天机阁的阴谋。
以及……一把钥匙。
洛青阳瞳孔骤缩：“这是……”
“魔宗真正的目的。”秦雨柔收回手，声音低沉，“他们想打开的，不是普通的空间裂隙，而是‘归墟之门’。”
归墟。
传说中万物终结之地，连时间都会在那里湮灭。
洛青阳呼吸一滞：“他们疯了吗？那种东西一旦打开，整个修真界都会……”
“覆灭。”秦雨柔接上他的话，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但魔宗不在乎。他们信奉的是‘万物归虚’的教义，认为只有毁灭一切，才能迎来新生。”
凤凰在一旁发出低沉的鸣叫，似乎也在警示。
洛青阳握紧拳头：“必须阻止他们。”
“嗯。”秦雨柔点头，“但单靠我们不够。”
她看向远方，目光穿透云层，仿佛直视剑阁深处：“我们需要见掌门。”
剑阁，天枢殿。
掌门玄霄子听完两人的汇报，脸色阴沉如水。
“归墟之门……”他喃喃重复，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难怪天机阁这些年动作频频。”
洛青阳单膝跪地，沉声道：“掌门，魔宗大长老逃脱，必定会继续执行计划。我们必须尽快行动。”
玄霄子沉吟片刻，突然问道：“青阳，你与雨柔合体时，可曾感知到‘钥匙’的具体模样？”
洛青阳一怔，随即闭目回忆。
合体状态下，秦雨柔的记忆与他共享，他确实“看”到过一把奇异的钥匙——通体漆黑，表面刻满扭曲的符文，仅仅是注视就让人神魂刺痛。
“是一把黑色的钥匙。”他睁开眼，“但具体在哪里，我不清楚。”
玄霄子长叹一声：“果然……”
他站起身，袖袍一挥，殿内浮现出一幅巨大的修真界地图。其中七个位置被红芒标记，正是空间节点的所在。
“这把钥匙，名为‘归墟之钥’，原本由上古仙盟封印在‘天渊’深处。”玄霄子指向地图最北端的黑色深渊，“但三百年前，魔宗攻入天渊，夺走了它。”
秦雨柔的灵体微微闪烁：“所以，他们现在集齐了所有条件……”
“不错。”玄霄子神色凝重，“七个节点，一把钥匙，再加上足够的‘祭品’——比如，剑阁的灵脉。”
洛青阳猛然醒悟：“昨夜他们袭击剑阁，不仅是为了制造混乱，更是想借无相吞噬剑阁的灵脉之力！”
玄霄子点头：“幸好你们及时封印了无相，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殿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片刻后，秦雨柔开口：“掌门，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玄霄子看向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雨柔，你现在的状态……”
“更适合潜入调查。”秦雨柔平静道，“灵体可以无视大部分禁制，而且我能感知维度波动，可以提前发现空间异常。”
洛青阳立刻道：“我和她一起。”
玄霄子深深看了他一眼，最终点头：“好。但记住，一旦发现‘归墟之钥’的踪迹，不要轻举妄动，立刻传讯回宗。”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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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洛青阳与秦雨柔悄然离开剑阁。
凤凰缩小体型，站在洛青阳肩头，金色的眸子在夜色中熠熠生辉。
秦雨柔的灵体飘在他身侧，低声道：“先去最近的节点——‘断魂谷’。”
洛青阳点头。
断魂谷位于剑阁西南三千里，是一处终年笼罩在毒瘴中的险地，寻常修士根本不敢靠近。但正因如此，魔宗才可能在那里设下隐秘的阵法。
两人一路疾行，途中避开数波巡逻的魔修。
三日后，他们抵达断魂谷外围。
浓重的毒雾遮蔽了视线，连神识都被压制。
秦雨柔却不受影响，她抬手轻挥，银光流转间，毒雾竟自动分开一条通道。
“维度之力可以扭曲这些雾气。”她解释道，“跟紧我。”
洛青阳紧随其后，很快深入谷中。
谷底，一座巨大的祭坛映入眼帘——
漆黑的石柱上缠绕着猩红的锁链，地面刻满诡异的符文，中央悬浮着一颗跳动的黑色晶体，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波动。
“果然是节点……”秦雨柔神色凝重。
洛青阳正要上前查看，肩头的凤凰突然发出尖锐的警告声！
“小心！”
一道黑影从祭坛后闪现，锋利的骨刃直刺洛青阳咽喉！
洛青阳侧身避过，青霄剑瞬间出鞘，剑光如电，将来袭者逼退。
那人站稳身形，露出一张苍白如鬼的脸——
“魔宗七煞之首，鬼骨。”洛青阳冷声道。
鬼骨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剑阁的小虫子，竟敢闯到这里……”
他话音未落，秦雨柔已出手！
银光如练，瞬间缠绕住鬼骨的双腿，维度之力爆发，竟将他的骨骼生生扭曲！
鬼骨惨叫一声，却狞笑着捏碎一枚符箓——
“晚了！仪式已经启动！”
整座祭坛骤然亮起刺目的血光！
黑色晶体疯狂旋转，空间开始扭曲，一道细微的裂隙缓缓浮现……
洛青阳脸色大变：“他在强行打开节点！”
秦雨柔当机立断：“必须破坏祭坛！”
她双手结印，银光化作无数细丝刺向黑色晶体。鬼骨怒吼着扑来阻拦，却被凤凰喷吐的金焰逼退。
洛青阳纵身跃上祭坛，青霄剑携着雷霆之势斩向石柱——
“轰！！！”
石柱崩塌，符文碎裂，黑色晶体剧烈颤动，裂隙的扩张戛然而止。
鬼骨目眦欲裂：“不——！”
秦雨柔的灵体突然闪烁到晶体前，银光如潮水般涌入——
“维度·湮灭！”
“砰——！”
晶体炸裂，空间裂隙剧烈震荡，随后如镜面般破碎！
恐怖的冲击波将整个祭坛夷为平地，鬼骨被卷入空间乱流，瞬间绞成血雾！
洛青阳被气浪掀飞，重重撞在岩壁上，口吐鲜血。
烟尘散去后，秦雨柔的灵体变得虚幻了许多，显然消耗过大。
“成功了……”她轻声道。
洛青阳勉强站起身，擦去嘴角血迹：“但其他节点……”
秦雨柔看向远方，目光深邃：“这只是开始。”
远处天边，隐约有血色雷云汇聚。
风暴，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