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起来。”
萧君祐甩一甩手腕,面无表情地坐在桌角,冷冷看着被暗卫给架起来的袁初一。
袁初一狠狠淬一口,和着血水吐出一口痰,“不杀我?怎么,是想拿我去找皇帝邀功吗?”
萧君祐冷淡地打量着他,仿佛是透过他看着什么人,最终眼里流露出十分失望的神情。
想袁不屈老将军是那样智勇双全的人物,不想后背如此沉不住气和短视。
冷笑一声,萧君祐淡淡道,“正如你所说的,说说吧,还有什么同伙,是谁在祭坛放火?”
“同伙?”袁初一自嘲一笑,“我是什么样的人,难道王爷不知道?我从来都是孑然一身,哪来的什么同伙。”
……看来真的不是他。
萧君祐相信他在此时不会说谎,也没有必要隐瞒什么。
冷淡看他一眼,他吩咐暗卫道,“将他给看好,别让他逃了,也不要让人发现。”
“你真不杀我?”袁初一在后叫嚷道,“你是打算将我送去给皇帝杀?我告诉你,只要你敢让我见到皇帝,我便将我们此前的那些来往,还有你的暗卫, 全部都泄露出去!”
萧君祐理都没理,径直走出房门。
回到住处,他见沁儿正小心翼翼地看护着慕云轻,人似乎还在睡着的样子,微微松下一口气。
只是走近才发现,她睡得并不安稳,眉梢拧着,不知梦到什么。
让沁儿离开后,他便躺下来抱住慕云轻,不断抚着她的背安抚。
长夜渐尽,昼日自东山升起。
手伤的疼痛刺激着慕云轻,让她清晨天方亮便清醒过来。
感受到男人绵长的呼吸,她咬咬牙没出声,小心挪动着想要起身。
不想还是将人给惊醒。
“醒了,还疼?”
慕云轻闷声“嗯”一句,索性直接起了身。
她垂眸看着掌心缠着的绷带,觉得那下头一阵火辣辣的痛。
萧君祐与她一同醒来,眸色复杂至极。
“先换药吧,许是药效都过了。”
他唤沁儿进来,起来温水和药品绷带,便要去拆慕云轻手上缠绕着的纱。
“别……”
慕云轻缩一缩,“说不定和底下粘住了,疼,你手上没有分寸,还是让沁儿来吧。”
看来是昨夜的事让她怕了。
萧君祐虽还有些气她,此时也只好安抚,“我轻一点,不会痛。”
怎么能不痛,只是稍微触碰一下,慕云轻的手便抖个不止。
不过她也知道,萧君祐确实是很小心,很轻的了。
抿住唇角,她尽可能忍着不让自己出声。
可上好药,她发红的眼还是昭示着其实她很痛。
萧君祐没好气道:“长记性了吗?”
慕云轻扁扁嘴,闷声应了句,看着心情低落。
见萧君祐没有理会,她便扯着他的衣角软声道,“夫君,你多哄哄我,只要你待我好些,我便不疼了,也能好得快一点。”
萧君祐一阵好笑,捏着她脸颊道,“我对你不够好?”
“再好一些。”慕云轻笑着,向他胸膛枕去,“有夫君在,我心中安定,便不会只在意着手痛了。”
萧君祐拍拍她的后背,安抚道,“这几日我尽可能陪着你。”
有这句承诺,慕云轻唇角笑意都深许多。
想起昨夜的事,她踮起下颌看向萧君祐,“说起来,袁初一怎么样了?他贸然行刺,又被江统领给看到,会不会有什么麻烦?”
“这件事不必你管。”萧君祐道,“养好你的伤便是了,还有心思操心别的?若你这伤好不了,你还怎么当大夫。”
慕云轻哼哼两声,却也没有反驳萧君祐。
二人在房中说会儿话,便至要吃早饭的时间。
沁儿入门来将素斋布好,才退出房门去,便见一小太监匆匆跑进来。
跪地给萧君祐行礼后道,“王爷,皇上苏醒了!正唤您过去呢。”
“醒了?”
慕云轻眼眸微微一亮,还未催促萧君祐,便听他冷冷淡淡道,“本王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
小太监听话地出门去。
萧君祐不疾不徐地舀起汤,喂给慕云轻,“还愣着做什么,吃饭。”
“你不去吗?”慕云轻询问,“皇上那边在唤夫君呢。”
“不急。”萧君祐淡淡道,“既然醒过了,便没什么大事,先吃饭。”
听他这般说,慕云轻便没有多说什么,和他一同吃过了饭。
萧君祐这才换衣前往皇帝所在的院落。
走入房中,便见江赢绰跪在皇帝面前,头埋得极深,梁王和周王都在一侧。
对于昨夜发生的事情,二人并不知晓,皇帝脖颈处细小的伤痕,在温思仪费心遮掩下,也几乎看不出来。
此刻,萧君启正俯身诚恳道,“父皇,您忽然晕倒,可吓坏儿臣了,儿臣几乎是夜不能寐,饭不能食,恨不得到此处来给您当守门的侍卫,偏偏这位江大统领,不知是受谁的命令,不许任何人探视不说,还用兵将我的院子给围了,这算什么道理?”
说话间,还不忘瞥一眼萧君祐,就差明示是萧君祐指使江赢绰了。
萧君拓站在一旁倒是十分乖巧,没有急着抢话出声。
皇帝揉一揉额,有些疲惫地挥挥手道,“行了,你们的孝心朕知晓了,都出去吧,朕跟祐儿问问话。”
萧君启不甘心,听皇帝这意思,似乎都没有责备之意。
只是他话已经开口,萧君启想不出去都不行。
相比起他,萧君拓相当利落地俯身一礼,便退出了房门。
很快,屋内便只剩萧君祐和皇帝二人。
“此次,你做的不错。”
皇帝微微颔首,赞许地看向萧君祐,“毕竟是祭祀期间,若将此事闹大,只怕影响不好。”
摸一摸脖颈,他看向萧君祐道,“听说凶手已经抓住了?你也不必押着了,将人带过来给朕,朕要亲自监刑,让他酷刑受死,株连九族。”
想到那一刀当时便在脖颈处,还当真划出一道伤口,皇帝便后怕又愤怒。
不将人千刀万剐,他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平息怒火的。
萧君祐双手合礼,面色平淡道,“皇上想要株连九族,怕是不成了,他的九族早已被赐死。”
“……原来是罪臣之后。”
皇帝冷冷地扯起唇角,脸上阴云密布:“这种逆贼,便该掘坟鞭尸,以儆效尤!”
“说,那逆贼是谁人之后?!”
萧君祐唇线一抿,并未回答。
“怎么,你竟然还同情贼人?”皇帝眯起眼,满是威慑,“萧君祐,你最好清楚自己姓什么、流淌的是谁的血脉!那贼人可是差些便要你父亲的命!”
萧君祐幽暗眸底快速掠过一道神思,眼眸反而冷下去几分。
皇帝想到这段时日萧君祐多次提起袁家,脸色愈发难看。
“那人是袁家后人?”
萧君祐知晓此事瞒不住,便直接默认下来。
“放肆!”皇帝震怒,抄起茶碗便摔在萧君祐脚下,“晋王,你以为你有赫赫战功,有民间、朝廷的声望,便可如此胆大妄为了?”
“包庇罪臣之后是什么罪名,难道你不清楚吗?!只要朕一句话,便可撤了你这亲王的位子!”
萧君祐眸光蓦地暗下来:“若这位子能换来袁家一案重审,儿臣愿意!”
见萧君佑这副固执的模样,皇帝心中莫名的燃起怒火,他冷笑着打量着这个自己宠爱了多年的儿子,“好!好!既然你这么为袁家着想,那就去大牢里陪他们!”
“把晋王带下去,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许放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