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轻寒下一张脸，大步走进堂中。
忍下想要一脚踹在慕云姝身上的念头，她先过去瞧洛婉卿神情。
走近才发觉她浑身微颤，已然是有些站不住，便忙扶了她一把，“没事，只要你不愿意，她进不了这门，像她这般如娼伎一般的行径，传出去了，也是为人不齿，没人会说你什么。”
洛婉卿抿住唇角，紧紧握住了慕云轻的手腕。
“姐姐，你怎能这样说话？我好歹是左相府的千金！”慕云姝柔柔弱弱道，“再怎么不济，你也该念着家里的颜面，如今我既然已经托付给了墨公子，往后便也只能盼着他过活了。”
话语间，她梨花带雨地爬向洛婉卿，抓着她裙角道，“洛姑娘，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你定然不愿看我去投江的是不是？求你让我进门，我不过是求一个安稳靠山，绝计不敢和你争什么，你就当是可怜可怜我，好吗？”
洛婉卿脸色发白，唇角嗫嚅半晌，才促促道，“我……我都听老夫人和……夫君的。”
这句夫君被她叫得格外生分，伤心失望几乎都摆在了面上。
墨渐白神情复杂地看她一眼，垂着眸没有说话，倒是老夫人，虽未言语，却拉住她的手，安抚似的拍了拍。
他二人用沉默表达着某种意思，让慕重光脸面彻底丢尽。
干脆一脚踹过去，将慕云姝给踹离洛婉卿，怒声呵斥，“不要脸的孽种，我平日里便是这般教你的？我左相府门第也不低，难不成日后还能委屈了你不成？值得你用这种方式去为自己求亲事？我看不如今日便打死你，还能落得门庭清净，世人也要夸一句我相府有骨气。”
“父亲！你怎能这样说我！”慕云姝捂着手臂看向他，泪流满面，“我时常到您面前说起此事，您总是推三阻四，更因母亲一事而不肯见我，我理解您是男子，不懂这些事，便去求姐姐，可姐姐也不管我，我能如何！”
慕重光一口怒气梗在喉间，发作向慕云轻，“她说得也不是全没道理，你作为长姐，理应将这些事放在心上，可你是如何做的？！”
慕云轻冷冷道，“父亲怕是忘了，过去三个月我都在外地，前日才回来，昨日妹妹才去王府求我，我也答应了，怎么，这才半日不到，她便等不及？”
被她这般驳斥，慕重光也是无言以对，却还是蛮横无理道，“所以你出门之前，怎么不先安抚一下你妹妹？！”
“左相大人，你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啊。”墨老夫人看不过眼，忍不住冷声开口，“且不说王妃那边本就事忙，她一个年轻女子，又如何知道这些事，自然是要慢慢来，何况你府上二小姐还年轻，便这样急着嫁人，这京城里，我倒还真没见谁像她这样着急的。”
“既然说话到了这份上，我便也直说了，我国公府几朝元老，向来重名，你养出的这个女儿，一身娼伎作派，我可不敢要，你还是领回去好好教育教育吧，没得日后也让人嚼舌根，说你有个爬床上去的女儿。”
慕重光脸色发青，有火无处发，若是个年纪与他相仿的人说这话，他倒还能驳两句，可老夫人是什么身份？
眼见着这桩事要不成了，慕云姝心头惶恐，扬声喊道，“老夫人！我的清白可是给了你们国公府，若你实在不肯，我便只能撞死在这里了！若生不能做你们国公府的人，死了，也要留在这里！”
“你……你敢威胁我！”
“老夫人莫急。”
慕重光也豁出脸皮，无赖上了，“我姝儿与世子这一夜，说不定腹中已有了孩子，若她真死了，带走你们墨家的骨肉，这于你们而言，也是造孽呀。”
墨老夫人气得翻白眼，重重拍一下桌子，便瞪向墨渐白，“在这里杵着做什么，自己惹出来的麻烦，自己收拾，少拿这种腌臢事来恶心我。”
洛婉卿不由自主地看向他。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此刻落在了他的身上。
墨渐白沉默许久，终于开口，“那便让她留下来吧。”
洛婉卿难以置信地睁大眼，身形一晃，险些昏厥过去。
慕云轻将她给扶住，忍不住开口，“墨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我也不想再逃避。”墨渐白沉声道，“便让她进府做妾吧，只要她安分守己，我养她一辈子便是。”
“当妾？！”
慕云姝拔高声音，“我可是左相府千金！再怎么样，也该是平妻才对。”
慕重光也道，“世子要娶我相府的千金，却只为妾？你是要将我相府的脸面彻底踩在脚下吗？”
墨渐白略有些发冷道，“此事我虽有做错，可您的女儿更不干净，以这种方式进门，她也只配这种位分，若您不愿意，便将人领回去，另寻高门吧。”
慕重光狠瞪一眼地上的慕云姝，算是默认了，总好过将人领回去，一辈子都嫁不出去，被人嘲笑。
慕云姝虽心中不甘，此刻却也只能应下，好歹是能进门了，日后她自有办法爬上去。
事情便这样定下来，墨老夫人冷眼瞧着这一幕，丢下一句“你别后悔”，便气得拂袖离开。
慕云姝虽是要做妾，可要进的是国公府，慕重光还要回去做准备，便要携她一同回去，顺便还叫了慕云轻。
“你也同我们回去，商议一下此事吧。”
“商议？”慕云轻冷笑，“给人做妾有什么好商量的？难不成父亲要八抬大轿把人给送进去？也不嫌丢人，您还是自己领着人回去吧。”
“放肆。”慕重光冷下声，“谁让你这般和父亲说话的？”
“父亲有空闲来教训我，还是多教训教训你的宝贝二女儿吧。”慕云轻嘲弄道，“晚些时候王爷或许要来接我，你要和他抢人吗？”
慕重光瞪着她，隐忍下怒火，到底是先带着慕云姝回去了。
厅堂内只剩下慕云轻和墨渐白夫妇。
“婉儿……“墨渐白上前来，想与洛婉卿解释。
洛婉卿默默后退两步，看也不看他，便拉住慕云轻的手，径直回了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