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轻被沁儿扶着走入老夫人房中,便听里头传来她和赵老夫人的笑声。
丫鬟们正忙碌着为她们铺床榻,看似是已经要准备歇下了。
“祖母。”
慕云轻过去,给二位老夫人行了礼。
“大晚上的,跑我们这头做什么?”老夫人笑眼递过来,“你家王爷也舍得?”
“陪祖母更重要,王爷不会计较这些的。”慕云轻笑着坐下来,“叔婆今夜也住在这里吗?”
“是啊,我与你祖母这么多年未见了,总要说说话不是?”赵老夫人亲昵地拉着老夫人,对慕云轻道,“所以你还是回去找你家王爷吧,可别来妨碍我们老姐妹,我们晚上说起话,也顾不上照顾你那腿脚。”
“我的腿好得差不多了。”慕云轻轻轻摇晃两下,“只是走路略有些吃力和跛,疼倒是不疼的,王爷就是大惊小怪。”
“人家那是心疼你。”赵老夫人拍拍她,笑着道,“你还嫌人家大惊小怪,我年轻时虽也与夫君都恩爱,可也还没到这种程度呢,你还不满意。”
“她哪是不满意,这是在和我们暗暗炫耀呢。”老夫人调侃道,“瞧她这笑得模样,心里甜着呢。”
“祖母……”慕云轻脸颊微红,轻嗔了一声。
老夫人和赵老夫人毫不客气地笑起来,点着她道,“行了行了,快回去吧,可不要在这里打搅我们叙旧。”
说罢,便唤沁儿来扶她出门。
慕云轻一阵无奈,见她们二人确实相谈甚欢,也不再继续打扰,顺势由沁儿扶着出了门。
外头天色暗沉,宅院内的池塘在月光下十分明亮,周遭点着的都是明灯。
慕云轻暂且停步,在池塘边赏了会儿景,才准备回房去。
未走两步,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吵闹动静。
“别……别扶我!你们都别扶我!我还能喝!”
“我的公子诶,您就别倔了,快老老实实和我们回去吧。”
“放开,我要回去找乐思姑娘!”
……这声音,是慕泉?
慕云轻探头望向那处,正望见慕泉被小厮扶着从那边走出来,脚下摇摇晃晃,一看便是喝了不少酒。
双方一照面,慕泉还未看清人,便紧张催促,“快快快,绕道!别和人碰面!否则祖母要揍我。”
慕云轻哭笑不得,出声喊他:“既然这么怕,还跑出去喝什么酒啊?”
“嗯?”
“云轻?”
慕泉打一个酒嗝,映着微弱灯光,倒是将人看清了。
他松下一口气,摆摆手道,“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你啊,你可别跑去打小报告啊。”
慕云轻轻笑一声,不置可否,“何时出门的,我都不知道。”
“你只顾着和你家王爷回房亲昵去了,哪顾得上别的?”慕泉哼笑了声,挥手先让小厮们退下了。
走过来,他撩开袍子便在池边随意坐下来,随手舀起水,“哗啦”一声扬起在空中。
慕云轻本欲提醒他不要落在池水中,却在注意到他落寞神情时微微一怔。
“你怎么了?”
在她印象里,慕泉随性又大大咧咧,平日里看着没心没肺的样子,鲜少有不开心的时候,还是第一次见他流露出这样的神情。
慕泉盘腿坐着,淡淡一笑道,“我们都长大了呀……不想这一次相逢,你竟然都已经嫁了人,可我……”
“你……”慕云轻心有所觉,“有心上人了?”
“嗯。”
慕泉毫不犹豫地点点头,笑得却有些无奈,“她是青.楼女子,我虽不介意她的身份,可祖母却说什么都不肯。”
“那你这是方从青.楼回来?”
“是啊,平日里想要出门可是很难的,今日是因你和你祖母过来,管得也松了,我才能在外逗留这样久。”
慕泉双手撑着地,仰起头望着满天星空,流露出一股神伤的模样,“你说为什么青.楼女子就不行呢,只因为她们身份低贱吗?可我从不觉得自己有多高贵。”
“身份低贱不低贱且另说,重要的是,她出身青.楼。”慕云轻道,“她在楼内所见所闻,多是虚伪和逢场作戏,又怎知对你是不是真心?何况你这样年轻,别是被人给骗了。”
“这么说,你也不同意?”
慕泉吊着眉梢,站起身不服气道,“你这是刻板印象,她根本不是那样的人!你若见过她,就不会这样说了。反正在我眼中,她便是全天下最好的女子!”
“都多大的人,还这样幼稚。”
“你说谁幼稚?!我喜欢一个人,自然觉得她最好,难道你不觉得自己夫君好?你现在给我道歉……不,给乐思道歉!”
慕泉耿直脖颈,倔强地望着慕云轻,不依不挠地要求着。
看他即便在夜色中也能隐约看到绯红面颊,便知也是有酒精上头的原因。
慕云轻不至于和一个醉鬼争执,无奈一下,敷衍哄道,“好好好,我不说了,你的乐思最好,可以了吗?”
“这还差不多。”
慕泉得意洋洋着,摘下锦囊小心翼翼摸出一张纸,“来,我给你看看乐思的画像,是个大美人呢。”
他将小像一点点细致摊开,风华绝代的女子画像便这样展现。
“好看吧?”慕泉炫耀道,“她本人更好看呢,你真该与我一同去看看。”
“唔……确实是美人。”
慕云轻摩挲着下颌,眸中也映出丝惊艳。
可美丽皮囊千千万,底下包裹着什么,又有谁知晓?
“哦对了!”慕泉忽然道,“明日,明日乐思应当有时间,不如你干脆就明日随我去看看她,如何?”
“去看她?”
去青.楼吗?
慕云轻确实好奇这女子,尤其是在看到画像后,也有几分想见见真人。
抵不住心痒和慕泉的一再怂恿,最终她还是点点头,“行、行吧,那便明日一起去瞧瞧。”
“嘿!我便知道你是肯去的,我与旁人说,他们或是不屑,或是不敢,都不肯陪我去,还是云轻你最好。”
说话间,慕泉便向慕云轻抱过来。
嗅到扑过来的酒气,慕云轻嫌弃地皱皱眉,正要将他推开,便有一只手横过来,猛然将他给扯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