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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11
再次见到谢世安是在法庭上。
我以侵犯著作权和涉嫌经济犯罪正式起诉了谢世安,开庭那天全网直播。
谢世安和顾芸庞大的粉丝群挤在法院门口,她们想要见证我这个跳梁小丑败诉的惨状。
可当庭审结束,他们看完桩桩件件的证据后,全部哑口无声。
我率先离开庭审现场,走出大门。
乌泱泱的人群站在门前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陆晴和李珺一左一右搀扶着我,我目不斜视地向前走去。
有一家记者突然反应过来,冲到我面前,举着话筒问我:
[林女士,对于谢世安这个人,您怎么看?还有什么其他的爆料吗?]
我笑着回应:
[我以这个故事为原型,写了新剧本。]
[想知道具体内幕的话,可以到我的新戏里看。]
说完全场更加安静,只有快门疯狂按下的声音。
人群让出一条通道,我们顺利离开。
谢世安紧接着出来,安静得可怕的人群一下子躁动了起来,原本对准我的菜叶子纷纷砸向谢世安。
我没有回头。
12
我没有再关注谢世安的任何消息。
他的一切从此与我无关。
可是有一个人我避不开,谢白宴。
他来找过我不止一次,这回,他甚至在病房门口和保镖动起手来。
我放下书,叹口气。
李珺也被吵得从床上坐了起来:
[赶他走?]
我摇了摇头,让人放他进来。
很久没见,谢白宴眼下一片青黑,头发也乱糟糟的。
我看着他的样子,心里没有一丝心疼。
能让我心疼的那个儿子早就在火光里消失了。
或者更早。
谢白宴无非是质问我为什么那么狠毒,质问到一半他又开始哭诉,哭诉他和他的父亲有多么不容易。
谢白宴将谢世安的那一套学了九成:
[妈,我不怪你这么狠心,以前我们有对不起你的地方,我认错。]
[但我现在只想珍惜和你为数不多的在一起的时间,我想多陪陪你有错吗?]
[退一万步讲,难道你死之后,不要我帮你收尸吗?]
可惜谢白宴没有学到谢世安剩下的一成,也是最重要的一成,聪明。
我无奈得闭上眼,他实在愚蠢得可怜。
李珺在旁边倒是被气得不轻:
[哥哥,你要不要去查下脑子?]
[奶奶最近状态很好,我和陆奶奶都会陪着她。]
[退一万步讲,说不准你走在前面呢?]
谢白宴无能狂怒,我睁开眼,把他叫到床边:
[谢白宴,我不后悔生下你。]
[但后悔让谢世安教导你。]
[正如你说的,你是谢世安的儿子。]
[钱我全部捐出去了,你在我这再怎么演孝子也没用。]
谢白宴最终还是不甘心地离开了。
陆晴等谢白宴走远了才进来:
[生他不如生个叉烧。]
[没有你和谢世安护着他,他这种势利但愚蠢的性子不知道要在娱乐圈吃多少苦头呢。]
这些从此都与我无关了。
[真全捐了?],陆晴神神秘秘地凑过来。
[捐了也没事,我这么多年赚的钱,养你足够了。]
我冲她眨了眨眼。
10
我最后一次见顾芸是在探监谢世安的门口。
谢世安在里面强烈要求见我,不然拒不认罪。
我的剧本写到尾声,进度有些停滞。
我的身体越来越差,我急着给剧本收尾,见他一面或许能有些灵感。
谢世安和上次开庭时的状态判若两人,从前总是梳得笔挺的头发耷拉下来,染黑的头发渐渐褪色,几近花白。
比起病重的我,他更像是一个命不久矣的人。
谢世安隔着铁栏杆,拿起电话:
[晚晚,你来了。]
我没有应他。
他自顾自地说着:
[这些天,我总是想起年轻的时候,在那个小出租屋里,你打着一盏台灯写稿,你写稿的速度很快。]
[而我坐在房间的另一个角落,抱着从二手市场淘回来的电脑,听着你笔尖的沙沙声拉片。]
他的眼神透过玻璃,透过栏杆,透过六十岁的我,看向很远的地方。
他突然笑了:
[那时候只要一工作,我们就坐得远远的。
[因为我总忍不住想亲你。]
他越发沉浸在回忆中。
我不耐地打断他:
[有事说事。]
谢世安看了我很久,没有再说一句话。
最后他主动挂了电话。
我起身离开探监室。
转身的时候,我依稀看到玻璃上谢世安的影子动了动。
他嘴里说出三个字。
我内心一片平静,径直离开。
一出门,我就碰到了顾芸。
顾芸不知道在这站了多久,我越过她,急着离开。
刚刚我突然想到了剧本的结局。
顾芸拦住我:
[晚姐,谢谢你。]
我疑惑地抬眉。
她向我伸出手:
[谢谢你没有公布我和谢世安的关系。不然我现在的下场,也许会比谢世安更惨。]
我没有回握,而是反问她:[你们什么关系?]
顾芸一下子噎住,摸不透我的意思。
我回身向前走去:
[反正在我的剧本里,你们是演员和心思不正的导演的关系。]
一直走出很远,我远远地听到身后顾芸大声喊:
[谢谢…]
她没有说完就被提醒不要大声喧哗。
我走过长廊,来到外面,此刻阳光正好。
陆晴和李珺正在门口等我。
一直没有想法的结局此刻在我面前清晰可见。
也许这就是重生在六十岁的意义,我无法改变过去的种种,但可以主宰往后的人生。
只要有新生的勇气,哪一刻都不算太晚。
番外
李珺被病痛折磨了八年,十八岁那年,她一度丧失了活下去的希望。
父母为她的病四处奔走,明明四十多岁的年纪,却苍老得像六十岁。
可无论再怎么奔波,父母还是坚持要给李珺最好的治疗。
李珺只好强迫自己活着,为了父母活着。
直到那天,病房里来了一个六十岁的老奶奶。
老奶奶叫林晚。
李珺能看出林晚和自己一样,受病痛折磨。
可林晚又和自己不一样。
她的眼里有种自己从未见过的光。
李珺和林晚一起经历了很多事,一起化疗,一起掉头发,一起骂渣男,一起上法庭。
李珺觉得林晚身上的生命力,比十八岁的自己还要强。
李珺和林晚一起和病魔抗争了三年,中间林晚一度顺利出院。
可惜由于年纪过大还是复发了。
林晚又来到了李珺的病房,她在写完剧本的最后一个字之后闭上了眼睛。
林晚走的时候,脸上微带着笑意。
李珺捡起掉在地上的书,一页一页翻下来,李珺终于懂了林晚身上的生命力来自于哪。
来自于十八岁的林晚。
来自于她们共同书写的文字。
林晚几乎全部的资产都捐给了山区的女孩,只留出一小部分,交给李珺。
林晚这笔钱足够李珺去国外接受更好的治疗。
但李珺把这笔钱藏了起来。
林晚走后,她没有丧失对抗病魔的生命力,反而有了更大的力量,好像林晚的力量留在了李珺的身上。
李珺最终痊愈了,没有用上林晚留的那笔钱。
李珺用那笔钱把林晚写的剧本拍成了电影。
电影名叫《重生在六十岁的勇气》,一经上映立马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