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管家说话了,颜若曦才意识到自己方才走了神,不好意思地说道:“方才走了神,实在是抱歉。”
“无妨。”
柳管家本就不是斤斤计较的人,何况还是这样的小事。
“其实,颜娘子,皇宫里头的事情,哪里是只言片语能够说得清的,虽然王爷是陛下的皇子,可是……母妃逝去,就等同于这个皇子,失去了他背后的所有东西,没有了父皇的宠爱,也就等于,王爷没有了任何表面上的体面。”
“是。”柳管家一顿,叹了声气,继续说道:“也许颜娘子会觉得,我家王爷好歹也是皇子,那些下人们不敢对他做出任何实质性的伤害,可是,背地里,那可就不一样了。”
柳管家眯起眼睛,看着前方,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片晌,他才抬起头来,叹了声气说道:“那时候,我家王爷的母妃淑妃娘娘独得圣上恩宠,淑妃娘娘满门荣耀,连带着王爷也是后宫中最威风的小主子。”
柳管家的声音越来越冷,以至于听起来都有些凄凉的感觉,他说道:“可是好景不长,很快,淑妃娘娘便被人毒死,我家王爷,也因为年少无知,得罪了陛下,失了宠,从那以后,我家王爷在后宫中,便成为了众矢之的,以前攀附他、讨好他的奴才们,都各自依附了新的主子,有些狗奴才,为了讨好他们新主子的欢心,背地里欺凌我们王爷……”
想了想,柳管家的眼眶都湿润了:“你知道吗,颜娘子,当初我刚来禹王府的时候,王爷还是个十二三的少年,浑身上下都是伤口,七八年的老伤了,到现在,都还有痕迹。”
七八年?
那岂不就是说,顾卿之在五六岁的时候,就已经留下了满身的伤?
颜若曦这才意识到,也许,她面前的这个顾卿之,也有很多,她从来都不知道的故事。
反正,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能留下满身十几年都好不了的伤口,颜若曦不敢想象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这些欺凌主子的奴才,实在是可恶。”
颜若曦想了想说道。
事情已经过去了,以顾卿之如今的能力,想要收拾当初欺负过他的奴才,应该不在话下吧?
“在深宫中生活了那么多年,加上这样腌臜可悲的童年,虽然王爷如今已经成熟,长大成人了,可是,很多童年的阴影,还是伴随着他。”
听着这话,颜若曦怎么觉得,自己好像是在看什么法制节目呢?而顾卿之就是那个因为童年悲哀而犯罪的青少年?
“所以,王爷在很多情况下,他都会用自己擅长的伪装,去解决问题。”
擅长的伪装?
颜若曦大概是明白了,原来,这柳管家拖拖拉拉地跟她说了一大堆,是这个意思。
想必顾卿之已经将自己“露馅”的事情告诉柳管家了,而柳管家今日前来的目的,是为了劝说自己?
想到这里,颜若曦的脸色不大好看,但也不难看,她说道:“可是他童年的不幸,并不能成为,伤害别人的理由。”
他若是想要找童年那些伤害过他的人报仇,颜若曦举双手双脚赞同,可他,“滥伤无辜”了,而那个“无辜”,偏偏就是自己。
柳管家一愣,没想到才说到这里,颜若曦便想明白了他的来意。
“颜娘子,你知道不知道,王爷体内,有寒毒?”
想了想,柳管家还是决定,要为了自家王爷的“幸福”奋斗。
这么些年,王爷也就遇见这么一个让他动心的女子,况且在他看来,颜若曦也是个好姑娘,他能多做一分,就能多回报一分王爷和太后娘娘的恩情——虽然吧,太后似乎并不太喜欢颜若曦,可是嘛,对颜若曦两个孩子的态度还是极好的。
“寒毒?”
颜若曦摇头道:“我不知道。”
“那是一种极其凶恶的毒,约莫七年前,王爷娶了王妃,就在新婚之夜,他被人暗算,中了寒毒。”
新婚之夜?娶了王妃?
颜若曦的心里怪不舒服的,但是为什么不舒服,她自己也不知道,强行压下不好的情绪,她挑眉道:“柳管家,您说的这些事情,好像跟我都没什么关系。”
柳管家看了她一眼,笑道:“颜娘子不要误会,王妃其实,跟我们王爷,也算是兄妹关系吧。”
“兄妹?!”
颜若曦睁大了眼睛,顾卿之这是什么特殊癖好?或者说,他是不是有什么心理残疾?
竟然跟妹妹成婚?
看着颜若曦的表情更古怪了,柳管家连连摆手道:“不,是义妹,是多年前,王爷跟着他师父在外游历的时候,碰到了危险,遭遇了蛇群,是一对夫妻将他们救了下来,那对夫妻原本是江湖人士,因为不甚惹了仇敌,临走前,将王妃留下,希望王爷能够护她一生平安。”
原来是这样。
“王爷对王妃,不过是兄妹之情罢了,只是因为天长日久地相处下来,王妃对王爷暗生情愫,所以,心心念念想要嫁给王爷,为了不让恩人在天之灵难安,王爷才会娶了王妃。”
那时候,他们也就改了口,不再叫“箐箐姑娘”,叫“王妃”了。
“这样啊。”
颜若曦没什么反应。
柳管家有些失望,他还以为,颜若曦对自家王爷,好歹也是有些感情的,看现在这反应,好像是——落花有情流水无意啊。
“也就是成婚那夜,王爷中了毒,一直到现在,毒性虽然小了,但是仍有遗症。”
“嗯。”
颜若曦点点头,安静地听着。
既然柳管家想说,她总不能让人闭嘴吧。
“王爷所中的毒,是一种名为阴阳草的寒毒,毒性很烈,也很古怪。”
“有多古怪?”
颜若曦问道。
她的注意力都在这寒毒的症状上了,几乎是没有察觉到,“阴阳草”这三个字,跟她孩子中的毒,一模一样。
“说起来,颜娘子可能不信,王爷的毒,会导致他,分裂成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