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夫子一句话还没说完，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道沉稳的声音。
“陈夫子久等了，晚辈来迟。”
先是一道翩翩身影印入眼帘，秦峙从门口走了进来。
“无妨。”陈夫子指了指两个孩子，说道：“午膳时分已经过去多时，怕是要饿着了，先接回去吧。”
秦峙接着两个孩子走了出去，一路上，什么话也没说。
“秦大叔。”
大宝看了他两眼，说道：“你今儿怎么不大一样？”
秦峙笑道：“哪里不一样了？”
大宝嘟囔道：“平日大叔你可没有这样沉默不语过。”
秦峙笑了笑，说道：“是，我今日是有些安静，倒不像你，什么时候都这样活泼——话多的。”
大宝红了脸，冷哼一声，说道：“我才没有，只不过见大叔你不对劲，多问几句罢了。”
秦峙笑着指向二宝，说道：“你怎得不像你弟弟，这样沉稳。”
原本只是一句玩笑话，可大宝却当了真，说道：“他整日那小脑袋瓜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有时候我找他说话，他也没听见，都凑到耳朵跟前了，才反应过来。”
小脑袋瓜？难不成你是大脑袋瓜吗？
秦峙皱了皱眉，看着二宝，问道：“二宝，我也很好奇，素日接你们回家，走到家了都不见你说一句话，你年岁尚小，可不是该沉稳的年纪。”
他方才说那话不过是想逗逗大宝，他们这个年纪的孩子，就应该活泼好动才是，像二宝这样的——他都有些怀疑，是不是得了什么疾病。
二宝这次听见了，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秦峙，说道：“秦大叔，若我们不是娘亲的孩子，你还会理会我们？”
秦峙只感觉到无形之中有一双手扼住了自己的喉咙，叫他发不出声音来。
听二宝这意思，好像知道他保护他们是因为颜若曦？
这不可能啊，这小鬼头才多大啊，怎么可能察觉这些事情。
“你们不是你娘亲的孩子，那还能是谁的孩子？”
难不成是他吗？
原本是一句开玩笑的话，却引起了二宝的不适。
二宝神色冷了冷，说道：“我们自幼便是娘亲一个人带着长大，她受够了苦楚，秦大叔，若你并不是抱着认真的心态，还请离我们娘亲远点。”
秦峙皱眉看着眼前那不过四五岁的孩子，半晌才说道：“你想多了。”
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二宝的确是想多了。
二宝沉声道：“秦大叔，娘亲是我跟大哥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若是有人敢伤害她，我一定不会让他好过。”
秦峙笑了笑，说道：“有我在，也不会让人伤害你娘亲的。”
二宝没再说话，垂眸低头，静静跟在他身后。
“诶。”原本都没说话，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这样寂静的环境就被大宝一声惊呼打破。
秦峙回过头去，发现大宝正满脸惊讶地看着一个方向。
秦峙下意识一同望了过去。
那是附近最繁华最热闹的一条街道，即便是这个时辰了，也不乏行人。
“秦大叔你看，那婶子骑的车是不是娘亲做的？”
远远望去，一个体型微胖的大婶正骑着颜若曦同款自行车，从那条街道正中央走了过去。
原本秦峙也没当回事，不过越看就越发现不对劲了。
不仅是那婶子，她周遭的许多人都骑上了自行车，其中还有些带着小孩，有些十分面熟，像是儒和学堂学子家长，不过他们骑车姿势怪异，看起来像是要跌倒的模样。
不知是人的原因，还是车的原因。
秦峙静静观察了一会儿，待了一炷香的功夫，就有二三十人骑着自行车从他面前跑过，他眸色一暗，带着大宝和二宝回了家。
三人回了家，跟往日不同，今日颜若曦就守在门口。
“怎么这会儿才回来？”
见颜若曦换好了衣裳，似是要出门，脸上焦急得不行，大宝连忙说道：“秦大叔来晚了一会儿，所以才回来。”
“哦。”颜若曦松了口气，说道：“没事就好，饭做好了，先吃饭吧。”
上了饭桌，颜若曦将早已经准备好的饭菜端了上来。
“今儿我出门的时候，听见对面学堂的夫子似是在说那学堂联考的事情，听那样子，这联考怕是不怎么轻松。”
今日外出，恰好听见对门的学堂里，那夫子对一个学子劈头盖脸一顿臭骂，说什么“圣贤之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又是什么“你这胸无点墨的东西怎么去参加联考”。
原本颜若曦是不关心这些事情，不过隐约记得大宝说过，二宝过段时日也要去参加联考，便多听了几句。
之后那夫子便一直在训斥学子，她也没再听下去了。
看着颜若曦眼中淡淡的担忧，大宝笑道：“娘亲别怕，夫子都说过，二宝天赋过人，别说是我们这个年纪的小孩子了，饶是许多苦读十年的大哥哥都比不上呢！”
“是吗！二宝弟弟太厉害了！”
千小雪一脸崇拜地看着二宝。
颜若曦也满眼赞赏地看着二宝，这一看倒是把她吓了一跳，一向自持稳重的二宝竟然微微红了脸颊。
“夫子是有些夸大了，不过我们二宝的确聪明。”
颜若曦只当是他自谦，有些不好意思。
二宝埋头，一个字也不说。
“我只是怕你太辛苦了，不过是一次联考罢了，你尽力即可，万不可要心理负担，知道吗？”
颜若曦给二宝夹了菜，继续道：“这几日你每每学到半夜，娘亲都知道，原以为你是勤奋好学，如今看来，像是因为那联考，你们正在长身体，每日在学堂里学的也够了，不必深夜挑灯夜读，知道吗？”
唉，说起来，她跟其他那些父母的想法很不一样，不知是因为期望和起点太低，还是因为她深知平安快乐最为重要，她只希望孩子们平安快乐，不必背负那么多的压力。
一向听话的二宝这次却坚定地摇了摇头。
“娘，抱歉，实难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