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幕之狠狠地瞪了一眼吴千镇，此刻的他，再也顾不上伪装自己了。
等等——
顾幕之看着吴千镇的眼神渐渐变了味，吴千镇……令牌……
他好像是明白了什么……
莫不是，方才江在余递上去的那枚令牌，是他多年前给吴千镇的那一枚？
“父皇，这，这令牌的确是儿臣的，但是，但是是多年前失去的那一枚，并不是儿臣给予的，是多年前儿臣手下的一个亲兵，外出办事的时候，不小心给弄丢了，若是父皇不信，可以看看这令牌背后，是不是有一道划痕。”
皇帝翻了过去，看了两眼，表情耐人寻味。
“的确是有划痕。”
皇帝皱了皱眉，看来，这令牌跟宸王当真没有什么关系？
宸王面露几分得意，瞥了一眼吴千镇说道：“父皇，这令牌是儿臣前些年丢失的那一块，可能是被有心人给发现了，如今拿来污蔑儿臣。”
“有心人”顾卿之还没说话，颜若曦便说道：“陛下，宸王方才已经承认了这令牌是他府中的令牌，您方才不是说过，他府中一向是戒备森严，这样重要的令牌怎么会白白丢失？既然是丢失了，那不如找到当初丢失令牌的那位亲兵，叫上堂来，当堂对峙？”
这编瞎话多简单啊，谁不会啊？难的是这编出来的瞎话要有人信，没有人去询问，更不能一问就问出问题来了。
否则，这不是把皇帝当傻子么？
顾幕之只是稍稍犹豫了一会儿，就说道：“父皇，那亲兵多年前得了顽疾，儿臣给了他一笔银子，现下已经离开京城快要五六年了，儿臣不知道他的去处。”
顾卿之笑眯了眼睛，只怕这若不是御书房，为了效果，他还得弯着腰：“四弟这说辞……是不是太巧了一些？”
究竟是事情太巧了，还是他已经没有了其他合适的说辞，这莫须有的理由，终究不是天衣无缝。
顾幕之一开始哪里会想到扯出了这令牌的事情？这顺口胡诌的理由，只要“死无对证”，总之，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原本就是如此。”
顾幕之也不知道该如何让自己的父皇相信自己，只能死鸭子嘴硬一般，重复地说着“本是如此”。
皇帝不过是细细一想，就知道此事大概是怎么回事了。
“宸王，事已至此，你还不肯说实话么？”
让顾卿之惊讶的是，这一次，他的父皇竟然没有偏帮着顾幕之，反倒是用这样怀疑的语气质问他。
顾幕之仿佛也没有想到，他愣了愣，才慌忙跪在地上说道：“儿臣冤枉！儿臣冤枉！”
“陛下，罪臣敢以性命起誓，颜若曦家中的银子，都是宸王让人放进去的！颜若曦对此事是一点儿也不知道，他就是想要构陷颜若曦，削弱禹王的羽翼！”
“父皇，儿臣以为，此事有太疑点，目前来看，四弟的嫌疑……的确有些大，此案跟之前的的情况大有不同，还是再着大理寺的人审问才是。”
……
三个人你说你的，我说我的，好好的御书房，此刻热闹起来。
不知道是过了多久，宸王突然大吼一声，说道：“你！你们是不是合伙要来害我！父皇，父皇，即便那颜若曦家中的银子是儿臣放的，那，那皇爷爷的陪葬物品呢！家中私藏这些东西，也是死罪啊！”
若说方才的顾卿之眼神是一块儿寒冰，这会儿已经变成了地狱，没有一点儿热量。
想要鱼死网破？
呵。
“是，且先不论那银子是从何而来，就是先皇的陪葬物，颜若曦，你作何解释。”
颜若曦有些无奈，她微微耸肩，才说道：“陛下，那银子是从何而来我都不知道，我如何得知这些东西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呢？皇陵在什么地方，草民尚且不知，如何能去皇陵中偷盗这些？”
还不等皇帝发问，一旁的顾幕之仿佛是快要癫狂了一般，大声吼叫道：“你不是机关术很厉害么，谁知道你是不是用了什么机关，挖通皇陵！取了先皇的遗物，想要变卖换钱！”
颜若曦眉头一皱，瞥了一眼顾幕之，心里默念两遍“不跟傻子计较”，才叹了声气说道：“陛下，皇陵规模宏大，我若是凭一己之力想要绕开那些守卫，挖通皇陵，至少也得三十四年。”
她才二十多岁，从哪里去偷来十几年的时光？
顾幕之冷笑一声，刚想说话，可是嘴巴都还没张得开，顾卿之已经上前道：“父皇，提起这事情，正好，儿臣也知道一些内幕。”
“内幕？”
说起“内幕”二字，让皇帝的腰背一直，沉声道：“什么内幕？”
“还不上前来？”
顾卿之回头，冷冷地看了一眼身后两个并不起眼的人。
两人听见顾卿之的声音，浑身一哆嗦，颤颤巍巍上前，垂眸，跪在地上，身子是止不住地颤抖。
“草民是桃花巷人士，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颜若曦盯着说话的男人，没什么印象，可是他旁边那个正在说话的女人，她就想起来了这两人的身份。
莫家？
桃花巷的莫家，当初求她请江在余帮忙，医治他们家中的孩子，可是江在余说，那孩子是被他父母双亲的罪孽害了，病入膏肓，无药可治，所以拒绝了他俩的请求……
“你们是何人？”
皇帝问道。
两人相视一眼，几乎是不敢大喘一口气，连忙道：“我们是住在桃花巷的普通百姓，莫氏……”
“普通百姓？”
顾卿之冷哼一声，笑道：“你们若是普通百姓，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回父皇，这两人看似是普通百姓，实则，是盗墓世家！”
“这是什么意思？”
皇帝问道。
顾卿之拍拍手，一个跟在他旁边的暗卫连忙拿出一叠书信，递给太监，太监几步放在皇帝面前的书案上。
“父皇，儿臣也是查了许久，才查清此事，根底究竟是如何。”
顾卿之瞥了一眼顾幕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