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来想去，这个“奸细”也只能有一个人。
可是奸细还在若无其事地看着她，仿佛对她那打量的眼神一点儿也不明白。
颜若曦深吸一口气，好吧，她忍了。
“除了烧鹅，你们还想吃什么？”
颜若曦撸起袖子，大有大干一场的架势了，这里是禹王府，吃喝材料应该都是齐全的，她能做好多好多的好吃的东西——刚出了门，还没来得及问问厨房是在哪里，就看见柳管家带了个内官急匆匆地过来了。
颜若曦见状，停了下来，柳管家看了她一眼，匆匆道：“哟，颜娘子你怎么出来了，王爷呢，还在里头么？”
颜若曦点头道：“我想去给他们做点饭菜的，没想到一出门就遇见了柳管家和这位内官大人，是怎么了？”
柳管家连忙道：“颜娘子，宫里来旨意了，让王爷跟你一同接旨呢！”
颜若曦一愣，赶忙去院子里头叫了顾卿之出来。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葺女部侍郎颜若曦蕙质兰心、敏秀克己，朕听闻自从爱卿跟随禹王前往虞城，经费粮饷之处，不甚周全，爱卿不以此事劳烦朝廷，更不以此事声张不顾朝廷颜面，朕深思熟虑，决定将葺女部从工部中分割而出，封爱卿为葺女部尚书，加官进爵，除去理应加封的俸禄，朕再亲赐一座府邸给爱卿，工部着人修缮！”
这赏赐宅子的事情，还是皇帝将他叫回去添上的。
颜若曦住在桃花巷，听人说，为了能赶上每日工作的时辰，她有时候要深更半夜就起床，为了能让她方便点，也能给她多腾出点时间为国效力。
颜若曦一愣，算了算日子，这几日，顾卿之让她呈上去的奏折应该也是快要送到圣上面前了……听圣旨这意思——好像圣上也是十分在意这经费不够的事情的……既然如此在意，想了想自己递上去的奏折里头的“羞涩难当”几个字，圣上不可能不发怒的。
那为何，还要给她升官？甚至还给了她一个宅子？
皇帝不会是被顾卿之给气糊涂了吧？
内官都走了好久了，颜若曦还看着自己手里的圣旨久久不能回神。
“别想了，他这是在借着圣旨敲打本王呢。”
顾卿之笑了笑。
“敲打？”
颜若曦皱了皱眉头，打开圣旨看了看，琢磨着每一句话的意思，可是顾卿之口中的“敲打”二字，她还是没能看出意思。
“父皇的圣旨中提到，他自知经费不足，还说你……任劳任怨，言外之意便是，这经费的事情，他是不会再管，朝廷不会再出一分钱来修建这宫殿，后又说，你不将此事宣扬出去，保全皇家颜面……”
顾卿之眼角泛着光芒，似乎是在强行忍着笑意。
“你觉得，我们这样大张旗鼓地上折子，知道的人还少么？”
颜若曦瘪瘪嘴道：“自然是不少的……”
就是因为要看折子的人太多了，所以颜若曦送上去的时候，那双手都是颤抖的。
别说，还真刺激。
“那为何父皇要说，你顾及天家颜面？”
颜若曦深吸一口气，苦笑道：“这不是拿话来刺我么？”
分明她是不顾及皇家颜面的那个，偏偏皇帝要说她顾及皇家颜面，这不就是在打她脸么？
“不是刺你，是在刺我。”
顾卿之笑了笑，看着颜若曦说道：“放心，这笔银子，本王不会做了冤大头的，这府邸父皇要赐给你，倒也不是没有坏处，这点好处，还不及万一。”
颜若曦皱眉道：“说起这宅子，我也觉得奇怪，陛下想必是看了折子生气了，为何还要给我加官，还要赐我宅子？”
顾卿之失笑：“他深知那折子是我写的，所以前头的话，也是对我说的，也知道你不过是跟着本王遭了罪，所以才用这宅子安抚你。”
颜若曦瘪瘪嘴道：“王爷，妾身不常在陛下身边侍奉，并不知道陛下的心意，妾身想问问，陛下为何不愿意出这笔银子？当真是国库空虚？”
据她所知，去年因为有了那收割麦子的机器，国库可是好好地充实了一次。
退一步来说，即便是国库真的不充实，那……何苦又要来修这个园子？说是太后礼佛重地，这礼佛也没有国本重要吧？
顾卿之的笑容里有一抹酸涩：“也许，他是在试探我吧？”
“试探你？”
颜若曦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疑惑地问道：“陛下为何要试探你？”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普天之人莫非王臣，皇帝想要知道什么，直接去问，即便是禹王不想回答，那让人去查不就可以了？
如今皇帝尚且康健，皇子们势力也是平衡，皇帝还没有到大权旁落的时候吧？
况且他为什么要试探禹王？难不成禹王有野心？
看着颜若曦的眼神逐渐变了味儿，顾卿之皱了眉，半晌，他肯定地点点头道：“不错，我是有野心。”
颜若曦的手哆嗦一下，心里也是颤抖半晌，才强挤出一抹笑容说道：“王爷，妾身对此事并不感兴趣。”
顾卿之见她表情不大自然了，解释道：“你莫怕，我不是对这天下有念想，我只是想查明我母妃的死因，想要查明，我不得不去到这世间最高的位置。”
颜若曦皱眉道：“王爷，此话妾身只当是没有听过。”
这话听着也太吓人了，皇帝还没死呢，一个并不是太子的皇子表露自己想要当皇帝的心声，怎么听，怎么都像是谋逆。
“你不必如此小心翼翼，这禹王府，都是本王的人，虽说其他人也时不时地送些人过来，但也只是在外头做些粗活，里头的消息，他们是一句话也听不见的。”
颜若曦听完，只想说声“贵圈真乱”。
这就是位高权重的代价么？自己的家里都不得不收下一些明知道不安好心的人，也不知道顾卿之夜夜睡觉，能不能睡得着。
这么一想，颜若曦还当真有些心疼顾卿之了，
不能睡个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