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柳管家看了一眼顾卿之，犹豫半晌，才一字一句道：“老奴当时也不在御书房内，只是后来听宫里的内官们说，‘他’说……镇南侯府的安宁郡主相貌丑陋，举止粗鄙……”
剩下的，柳管家不必再多说，自家王爷也能想得出来。
顾卿之深邃的眸子里蓦然透出一种怪异的光芒，半晌，他摆摆手道：“本王也并无意迎娶镇南侯府的人，此事算是了过。”
“还有一事……”
柳管家轻轻抬眼，说道：“‘他’……顶撞了官家。”
顾卿之已然起身，似乎对这件事情没什么兴趣。
“本王知道了。”
说完，趁着朦胧的天色，他走出了房门。
……
“师父，上次带大宝二宝过来瞧过，当着孩子们的面，你也没说太清楚，我也不太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能否细跟我说说？”
颜若曦微微皱眉，想起昨夜二宝的反应，今早可是早饭都吃不下的。
江在余也是满脸的严肃，捋了捋胡须，长叹一声，突然，他扭过头，深看颜若曦一眼。
被江在余这样的眼神瞧着，原本问心无愧的颜若曦都不禁心虚起来，她轻咳两声，看了看左右，皱眉道：“师父，你有话直说吧。”
江在余也在犹豫，似是在酝酿什么东西，他也不太自然地看了看左右，才说道：“徒儿，为师问你一件事，你别多心，只是跟二宝的病情有关。”
颜若曦看了他一眼，心里隐约明白了什么，郑重其事道：“师父，你有话便问吧。”
江在余皱眉道：“你老实告诉为师，这两个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
“额……”颜若曦面露一丝窘迫。
她实话实说吧，说自己忘记了，其实压根儿在原主的记忆里，对孩子父亲没有半分的印象，可说如此……会不会显得自己太过“浪荡”了，连自己孩子的父亲都不知道是何人。
可她若是撒谎吧……那要如何去圆谎？难不成随口胡诌一个孩子的父亲？
见颜若曦半晌没有说话，江在余连忙道：“你若是不想说，不说也罢。”
“不是……”颜若曦想了想道：“师父，对于大宝和二宝的父亲，我没有半分印象了，若是我说，这两个孩子的到来是一场意外，你信吗？”
江在余挑眉瞅了她一眼，自然而然地点头：“你是什么人，为师心里清楚，必然不是那样的女子，这两个孩子的到来，也不是你的错，我只是想问问，两个孩子的父亲是不是宫里的人？”
宫里的人？
颜若曦倒吸一口气，脑海中下意识跳出一个阴阳怪气太监模样的人，急速抖动几下，抖下身上的鸡皮疙瘩，颜若曦摆手道：“不是不是。”
话刚说完，颜若曦又是一愣，说道：“确切来说，我是真忘了，师父，怎么了，难不成二宝的病根他父亲有关？”
江在余点了点头。
颜若曦眉头一皱，竟然跟生父有关？
难不成是什么棘手的遗传病？
“师父，究竟是怎么回事？”
江在余叹了声气，眼神蓦然变得浑浊起来，似是在回忆什么已然逝去的东西。
“当日在京兆尹府你也瞧见了，为师原是太医院的院首，时常入宫，为宫中的娘娘们治病，也正是因为为师的职务，加之那后宫……是多么污秽的地方，许多外面的人根本想不到的毒药，在深宫里，几乎是人手一份，除了普通的毒药，还有一些古怪的药物……”
江在余又犹豫了一会儿，才说道：“二宝的病，正是因为他生父中了一种杀人于无形之中的毒药，体内余毒未清，这才……传给了孩子。”
恐惧、惊讶、害怕、还有悲伤……无数种情绪像是倾巢的蚂蚁，一个个一片片地爬上她的胸口，叫她喘不过气来。
灵动的眼睛突然没了光芒，仿佛是奔腾的江河一瞬间化为一潭死水，还散发着腐朽又悲痛的气息。
“孩子，别怕。”
见颜若曦这幅神情，江在余可从没见过他那古灵精怪的徒弟什么时候会这样木讷悲痛，一时间心里也不好受，拍了拍她的后背，继续道：“虽说是毒，不过倒也不是无药可治的。”
原本听不见任何声音的颜若曦，竟然奇迹般地听见了这句。
她转头，一把握住江在余的手，起身道：“师父，那要如何解毒？”
她甚至都忘记了，问一问她师父，大宝和二宝体内的毒叫什么名字，她现在一心所想的便是解去他们体内的毒，让他们健康成长。
江在余皱眉道：“放血。”
放血？
颜若曦眉头更是一紧，追问道：“放血？要如何放血啊？”
江在余叹息道：“割破手腕，放出毒血。”
颜若曦又问道：“放多少，多久一次？”
江在余眼中的不忍难以遮掩：“一次半斗，一月一次。”
半斗？
那便是半斤多了。
颜若曦紧咬嘴唇，突然有种很无力的感觉。
当然，悲愤的同时，她也在心里暗暗发誓，别让她知道两孩子的生父究竟是谁，否则，她定要狠狠地揍他一顿。
有毒还出来祸害人！
“不必担忧，虽说两个孩子体内都有余毒，大宝较少，二宝较多一些，不过好在他们只是生父中毒，他们并未服下毒药，所以，不足以致命，况且只是在寒冬季节发作，等他们再大些，再治病也不迟。”
颜若曦总算是松了口气，等他们大些，身体再强壮一些，放血的危险也能小不少。
颜若曦赶忙点头道：“是，多谢师父了。”
“嗯。”江在余瞥了她一眼，说道：“除了放血，从现在开始，定要给两个孩子穿得暖和，他们体内的是寒毒的一种，一旦着凉，只怕会发作起来。”
颜若曦也算是明白了，原来二宝做噩梦还不算是发作，只是一个身体内有余毒的表现。
“那毒性发作了，他会怎样？”
江在余满脸严肃道：“可能会变成另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