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下面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方才的考官才缓缓走上高台。
“此次联考，有三位考生并列第一。”
此话一出，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人群，又如同是死水煮开一般，乱七八糟，沸沸腾腾。
“什么？竟然有三个第一名！”
“这可是从未出现过的事情啊！联考三个第一名！”
“不会吧，是不是考官念错了！”
周遭此起彼伏的讨论声很快将颜若曦淹没。
作为一个母亲，她此刻的心情也是忐忑不安，因为这几日来联考的考生人才济济，只怕二宝不能拿第一，二宝虽然沉默话少，可颜若曦知道，他的自尊心还是极强的。
若是这第一不是他，只怕要受到不小的打击。
“男儿顶天立地，可不是与生俱来的能力，趁着他还小，是该让他明白，这世间本就有许多挫折，否则长大了，经不起挫折，这罪行谁来担当？”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确切地说，不是声音传入了她的耳朵，是一道声音从她的脑海中响了起来。
颜若曦深吸一口气，稳定了心神，看着二宝一脸坚定的模样，她方才还躁动不安的心突然就平静了下来。
“本次联考，三位第一名分别是，第一位，镇南侯小公子向瑞文，第二位，桃花巷学堂郭辰，第三位，儒和学堂的……”
儒和学堂？
颜若曦的眼神从来没有光亮过，秦峙一一记在心里，大概她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开心过吧。
颜若曦深吸一口气，攥紧了大宝和二宝的小手，静静地等待考官接下来的话。
考官的声音戛然而止，突然，他皱眉盯着那宣纸看了好一会儿，才抬头道：“是来自儒和学院的颜月琛！”
“娘！娘！是二宝，是二宝！”
大宝激动得不行，好像拿了第一名的人不是二宝，而是他。
颜若曦按住他，也是高兴无比，笑道：“娘知道了，娘知道了，等我们回去了，一定要好好奖励二宝！”
没有白费，这些天的辛苦，都没有白费！
“诸位且慢！”
正当人群要渐渐离去之时，那考官又出声道：“由于这三位考生的水平难分高下，启奏陛下后，陛下颁发了圣旨。”
圣旨？
一听说“圣旨”两个字，众人纷纷下跪，齐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旁立即有人毕恭毕敬地走了上来，将一卷明黄色的卷轴双手送到考官手上。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得知此今有三位新秀才子，朕心甚慰，不过群龙不可无首，亦不可不分高下主次，特此决定，再加考一场，朕亲命题——立储！”
“什么！立储？”
许是这个命题太过让人震惊，皇帝的圣旨才宣完一秒不到，人群已经炸开了锅。
颜若曦也是一头雾水，用疑惑的目光看着秦峙，皱眉道：“秦公子，这立储的事情，皇室外人不是不得议论的么？”
颜若曦突然还想起来了，就在他们出发前的不久，在华大嫂家中吃饭的时候，二宝是突然提起了这事，深夜的时候，她还问过，为何会突然说起这个，二宝说……他觉得今年会考。
当时颜若曦还觉得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可现实却给了她一个重重的耳光。
想到这里，颜若曦不仅看了一眼大宝。这孩子，别是有什么问题吧？
这些事情，她自己都猜不出来，竟然让一个五岁的孩子给猜出来了？天呐，她一个当娘的都没有押题，孩子竟然自己押题，还这样准确？
况且听方才那考官的语气，这完全是一场意外，二宝究竟是个什么人？
“是。”秦峙点了点头，再没了下文。
颜若曦连忙说道：“那为何官家会突然如此？竟然将立储之事作为考题考究今年的新秀？”
说得难听一点，这不是想让全京城的百姓都将注意力集中到立储的事情上么？想让全京城的百姓都将立储之事宣之于口？
秦峙挑眉看了她一眼，笑道：“你猜。”
颜若曦在心里将秦峙骂了个遍，才冷静下来说道：“我若是猜得出来，我问你做什么？”
秦峙摆摆手道：“那我也不知。”
颜若曦白了他一眼，说道：“你必然是知道的。”
秦峙笑道：“何出此言？”
颜若曦解释道：“那一日在华大嫂家中，二宝突然提起这件事情，都在震惊和担忧之中，只有你，与他谈论，你素日不喜管闲事，若是你对这件事情毫不知情，你也不会跟他讨论如此之久。”
秦峙惊讶道：“这都被你发现了？”
颜若曦推了秦峙一把，冷冷道：“少跟我不正经，你且说，为何会知道官家会出这样的考题，又为何官家会出这样的考题？”
说起考题，颜若曦倒是有些奇怪，这刚刚放了学生，就宣布考题，不就等于考前漏题么？
秦峙笑了笑，摇头道：“素日见你聪慧，为何这会儿又如此糊涂？”
“我糊涂？”颜若曦一愣，将方才二宝第一的喜悦和官家出此考题的震惊都暂抛脑后，细想片刻，才皱眉道：“难不成，是官家也不知道，这立储的事情，该如何抉择？”
秦峙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这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的，倒是将颜若曦给弄晕了头。
“你这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的，是什么意思？”
秦峙笑道：“你说对了，但是只说对了一小部分。”
颜若曦又思索片刻，皱眉道：“这立储之事总是不许百姓讨论，可这阳奉阴违的大有人在，官家想借着这机会，干脆将事情搬到明面上来？”
颜若曦的声音很小，毕竟在背地里议论官家，也是死罪。
“为何要将这件事情搬到明面上来？”秦峙颇有兴趣地看着颜若曦。
颜若曦垂眸半晌，猛然抬头道：“因为，官家想知道一些事情，但是事情总是隐藏在背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上了明面，还好查许多。”
权位之争错综复杂，官家也想知道，是谁的手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