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卿之点头，皱眉道：“没想到是我。”
废后眼珠转了转，她连忙走到顾卿之面前，看她的架势，似乎是想要握紧顾卿之的手。
“卿之，卿之，母后素日对你也是不错的，好孩子，还知道来瞧瞧母后，卿之，你，你跟你父皇说一下，本宫，本宫是被人冤枉的！”
废后紧紧地握住顾卿之的手，生怕一个不注意，就让人给跑了。
尽管，她觉得现在如在梦中，待在冷宫这么久了，除了每日送饭的人，再没了旁人。
顾卿之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抽会自己的手，皱眉道：“母后？”
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看来她还什么都不知道啊。
“你何德何能，能做我的母后？”
就凭她这么多年的算计么？还是凭自己是个傻子？说起来他还真是个傻子，将这恶毒的妇人当成自己的至亲。
“你……”废后一愣，对顾卿之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有些手足无措，她缓缓上前，深看了两眼，眼角泛泪，说道：“卿之，卿之你忘了么，我是你的母后啊，从你年幼我就对你视若己出，一丝一毫都不曾亏待了你，你怎么能，怎么能这样！”
她对顾卿之的“好”，可是宫里所有人都知道的。
“是么？”顾卿之嘲讽似的看了她一眼，笑道：“的确是不曾亏待了我，你也没有必要去亏待一个失去了母妃，又不得父皇看重的皇子，我自幼你便对我好，什么事情也总是你向父皇求情……可是如今想起来，你看似句句为我维护的话，实则是句句戳向父皇的心窝，将我推入火坑。”
当时的他还不明白，只以为是皇帝的偏见，如今细细想来，其实是因为有人在推波助澜。
皇后一愣，顾卿之竟然知道了。
不过想了想自己现在的处境，她没有任何的资格和势力能够跟眼前的顾卿之抗衡。
皇后只能咬咬唇，做出一副无辜又可怜的样子，说道：“卿之，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我没有，我没有做过，你是不是听了什么混账话，误解了母后？”
“误解？”
顾卿之的笑容愈发讽刺，他挑眉道：“我没有误解，桩桩件件，都是本王查出来的，断然不会冤枉了你！”
自己查出来的？
皇后的眉头微微一皱，眼里的示弱也渐渐强势起来：“是你？”
是啊，怎么会突然有人跟皇帝检举了她和顾儒之这些年蛊惑大臣、结党营私的证据，又怎么会有人突然跟皇帝提交了她母家徇私枉法、贪污受贿的证据……如今想来，能有这个实力的，也就只有顾卿之了。
“嗯，是我。”
顾卿之大方地承认了，皱眉道：“如今你深陷冷宫，再没有了出去的可能，大皇子也被贬为庶人，再没有了能继承皇位的可能，你也算是得到了惩罚，只是有一件事，本王要亲自问你。”
顾卿之的每一个字，都在戳着她的痛处——她的皇后之位，她跟顾儒之的母子情分，还有顾儒之的皇位。
“出去，你给本宫滚出去！”
皇后知道，想让顾卿之救她出去，是难如登天了。
没用的人，留在这里做什么？
“我的母妃，是不是你害死的。”
看着面前的女人近乎癫狂的状态，顾卿之微微皱眉，将她快要拍打在自己身上分不清是手是脚的东西推开。
“哈哈哈——”
听见顾卿之的提问，皇后反而是笑了起来，她阴嗖嗖地撇晃了一眼顾卿之，笑道：“还在纠结你母妃的死因呢？”
这事情，他念了多少年了。
顾卿之没有耐心跟她胡乱掰扯，冷冷道：“是还是不是？”
皇后嘻嘻笑了笑。
等她冷静下来，她才挑眉道：“不错，就是我害死的，我给她的香料里头下了慢性毒药，初时还不觉得，可是天长日久地堆积下来，就会七窍流血而死，听说她死前惨烈异常，还拉着你的手说……”
皇后已经有些傻了，她不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她不知道顾卿之一个反手之间，就能要了她的性命。
果然。
一句话都还没有说完，她只看到一道黑影闪过，下一秒，她眼中划过一抹错愕。
再没有了声息。
顾卿之看着地上倒在血泊中女人，眼中没有一丝怜悯。
他知道了真相，反而却没有解脱的感觉。
夜色太深，顾卿之一个人在房中饮酒，恍惚之间，他瞧见有人从门口走了进来。
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再熟悉不过的面容，顾卿之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就在看见颜若曦之后，突然有种要喷涌而出的感觉。
他还是挤出笑容，举起酒杯，笑道：“怎么有空过来，来得正是时候，要不要跟本王痛饮几杯？”
颜若曦看着眼神迷离但悲痛之色跃然的顾卿之，突然蒙了圈。
她好不容易等到顾卿之回来的……怎么一回来就是这个架势，像是经历了什么极为悲痛的事情——这样，她怎么还好意思现在说自己要走？
“王爷，你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她还是第一次瞧见顾卿之这样，若是掉头就走，有些说不过去。
“本王——本王觉得心中绞痛异常，却不知道是何缘故，母妃，母妃昨儿个我也梦见了，她说……她说……”
突如其来，顾卿之哽咽几声，喝了口酒，醉醺醺地在眼角抹了抹，话还是没说出口。
许是氛围太过沉默，顾卿之的情绪感染给颜若曦。
她莫名其妙地也觉得有些难受，但是从顾卿之的三言两语，她还是能拼凑出信息——想娘了。
“王爷，她若是还在的话，定然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悲痛，逝者已逝，我们这些活着的人，也该过好自己才是，别让她在天上担心。”
颜若曦能说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她——她果真就是被人给毒害了，死前惨烈，我就在旁边看着，我看着，她的眼睛和嘴角都渗出血来，我也看着——看着她在我面前没有了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