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秦峙点了点头。
只见颜若曦匆匆回了房，片刻后，她换了一身得体的衣裳，说道：“我得去一趟禹王府。”
“去作何？”
秦峙已经猜到了，还是忍不住问上一句。
“自然是将此事告知禹王啊。”
颜若曦白了他一眼，咋跟个傻子似的？
“你告诉他干什么？”
秦峙笑了笑说道：“你不是不喜多管闲事的么？你让我查，不过是想让那一群孩子逃出生天。”
“废话。”
颜若曦又白了他一眼，挑眉道：“你想想，这件事情跟禹王有关，若是我将此事告诉他，他不就知道了这么多年自己的名声是被有心人败坏的，自然会派出人手追查此事，那我们想要救那群孩子逃出生天，不是更多了几分胜券？”
秦峙语气暗淡几分，挑眉道：“我还以为，你会说，是为了报答。”
毕竟这样的话，颜若曦也说过不少次了，每当他问起关于禹王的事情，她的回答，都离不开“报答”二字。
“是啊。”
颜若曦满脸坦然，点了点头道：“若是我能将此事告诉他，也算是替他解决了一个大麻烦，也算是还了一部分的人情了吧？”
上次电珠的事情，她原以为自己能够还一些禹王的人情，可是令她没想到的是，禹王竟然将此事告知了官家，让她接受天家恩赐，这一来一去的，等于白搭。
“你就这样想还禹王的人情？”
秦峙的语气不甚自然。
“嗯。”
颜若曦望着面前的一片天空，嘴角微微一翘，笑道：“若是我能还清禹王的人情，那我也算是真的自由了，存够一笔钱，我就离开京城，再也不回来了。”
“为何不回来？”
秦峙似是有些着急，右手轻轻抬了起来，片刻后又是一僵，顺风摆了下去。
“京城人多眼杂，我不喜欢这样勾心斗角又繁琐麻烦的地方，况且我在这个世上的亲人已经相继离世，只剩下大宝二宝和我大哥，大哥日后总要成家立室的，我就想带着大宝二宝去一个偏远又清净的地方，一家子过上平平淡淡的生活。”
颜若曦眼里的憧憬不是在作假，秦峙也能感受到她内心的渴望。
“那你有没有想过，大宝二宝愿意不愿意？二宝天资甚高，日后必然会有难以言喻的前程。”
“前程？”
颜若曦冷笑一声，反问道：“什么是前程？是皇恩？还是军功？还是文韬武略辅佐君王？”
这是他能想到，在这个年代，最有“前程”的事情了。
“我……”
秦峙哑然，半晌才说道：“也不是没有可能。”
颜若曦叹了声气，突然抬头，望着秦峙的眼睛说道：“你知不知道，大宝和二宝带着官家御赐的文房四宝去了学堂，若不是二宝敏锐机灵，那两套文房四宝，便要被一些心机叵测之人给毁坏了。”
皇帝御赐的东西，若是被毁坏，是会被治不敬之罪的。
秦峙眉头一皱，也意识到了这件事情的不对劲，连忙道：“你可从未对我讲过此事。”
颜若曦笑了笑说道：“我跟你讲此事，又有何用呢？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只好让他们换回之前的文房四宝，将御赐的收起来了，可是如今想起来，还是心惊胆战。”
当初颜若曦让他们俩带着御赐的东西去学堂，也是因为想表达对皇家的尊敬之意，以免落了人口实，没想到，有些人的心机竟然歹毒至此，想要他们全家人的性命。
可是究竟是谁呢，她暂时还想不出这个人。
因为事情是在儒和学堂里头发生的，孩子们都跟着夫子去了饭堂吃饭，二宝留了个心眼儿，途中回了学房瞥了一眼，发现有个他不认识的孩子正在里头，似是想要破坏御赐之物。
二宝及时制止，几番追问，那孩子只说自己是个孤儿，在外乞讨，是有人给了他两个包子，让他钻狗洞进了学堂，折断所有人的毛笔，他才来的。
问起那人的长相和特征，孩子也是描述得模糊，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人。
“此事陈夫子可知道么？”
秦峙也明白事情的重要性，严肃地问道。
“知道。”
颜若曦点了点头说道：“二宝发现的时候，已经告知了陈夫子，他也很愕然，后来才花钱雇了些许镖师，在孩子们吃饭或是休息的时候，在学堂里头看守着。”
不过天长日久地这么下去，不仅让好好的学堂变得人心惶惶，还磨损了陈夫子的金钱和精力，索性颜若曦也不让他们再带着东西去学堂了，若是有人寻衅挑事，她直接跟圣上解释便是。
毕竟，自从上一次面圣，颜若曦大概也明白这位圣上，究竟是一位怎样的君主了。
圣明，廉洁，当然，也不乏虚伪。
若是她能解释此事，圣上为了自己在百姓心中的威望和“好感”，一定也不会将她怎样的。
“我跟你说此事，只是想告诉你，这什么劳什子前程，我不在意。”
颜若曦垂眸，似是想到了什么，长长地叹了声气，才说道：“正所谓枪打出头鸟，二宝不过是得了个联考第一，我也只是面圣而已，就有人心肠歹毒至此，若是日后真如你所说，二宝去了更高的位置，只怕我要夜不能寐了。”
越是身处在高位的人，越容易成为多数人的眼中钉，生活中的危险也就越多。
若是二宝当真成为了一个位高权重之人，只怕她要因为担忧，整夜整夜都睡不着觉。
“可是越高的位置，能力也就越强，权势也就越强，越多人，愿意为他拼上性命。”
这就是秦峙跟颜若曦的不同了。
同一件事情，看似乐观的颜若曦却总是愿意看到悲观的一面。
看似对什么事情都漫不经心的秦峙，却总是愿意看见好的一面。
也许是因为，颜若曦是女子，更注重孩子的健康和安乐，而秦峙是男子，所以会更希望能看着他们建功立业，保家卫国，成为真正的男子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