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猛然抬头，将颜若曦吓了一跳。
二宝眼珠一转，摇头道：“无事。”
颜若曦看了他半晌，一脸严肃的神情，无精打采地吃着饭，颜若曦甚至有些担心，这孩子饭菜喂进嘴，会不会忘了咀嚼？
“二宝，是不是后日要去联考，你有些紧张？”
颜若曦此刻还有些内疚，看到孩子这样，甚至都有些怀疑，二宝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情，一辈子郁郁寡欢？
自然不会，可作为一个母亲，她心里的担忧早已经超出实际情况的百倍。
二宝摇头道：“不是。”
他精心准备这么久，怎么可能临阵怯战呢？
颜若曦一边给他夹菜，一闭说道：“二宝，娘事先给你说好，无论结果如何，你万不可有心理负担，只要你尽力了，你就是娘亲的骄傲，知道吗？”
当然，颜若曦还是希望他能拿一个好的名次、好的成绩，不是为了让自己脸上有光，只是为了让二宝明白，付出就会有收获，这样孩子日后也更愿意付出，况且他还小，颜若曦不忍心见他经受这样的挫折。
“嗯。”二宝点点头，脸上的思虑还在继续。
颜若曦放下碗筷，笑道：“二宝，你在想什么，可以跟娘亲说一下么？”
二宝顿了顿，皱眉道：“娘，我能否请教你一个问题？”
颜若曦一时没反应过来。
“当然可以。”
颜若曦坐直了身子，万般严肃。
“娘，你对立储，是何看法？”
寂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寂静，鸦雀无声，画面仿佛是静止了一般，一个个瞠目结舌地看着二宝。
立储之事，怎容寻常百姓偷偷议论？啊呸，立储之事，怎容皇室外人议论？
这事情若是传出去了，不死也得扒层皮呀！
不过颜若曦的关注点却没在这，她是觉得，二宝才五岁的小孩子，为什么就会突然想起立储的事情？
立储立储，寻常小孩连这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
“二宝，皇家的事情，咱们不可议论。”
颜若曦隐约还是有些担心，二宝还小，也许不明白这些事情是不能随便议论的。
二宝皱眉道：“娘，我知道，这里只有咱们几个人，我不过随口一问，那罢了。”
颜若曦总觉得哪里不对，可一时又说不出来，气氛还是如同方才那般沉寂，一直到秦峙的声音打破这寂静。
“对于立储，你是什么看法？”
秦峙收敛了往日的松散，很是认真地看着二宝。
二宝微微皱眉，半晌，仍是回答道：“娘亲说过，不能议论。”
秦峙别过脸，挑眉看着颜若曦。
颜若曦皱眉道：“虽说童言无忌，但也不能失了对官家的尊敬，立储大事，不可言论。”
秦峙扫了一眼周遭，嘴角一勾，笑道：“方才二宝不是说过么，这里也只有几个人，况且都是知根知底，你不说我不说，官家如何知晓？”
颜若曦哑口，好像，还挺有道理的？
“当今皇上有四子，大皇子顾儒之，二皇子顾奉之，三皇子顾卿之，还有四皇子顾幕之，你以为，这四位皇子，谁才应该是太子？”
秦峙一番话说得直白，若是在场的不是颜若曦等人，而是旁人，只怕此时的他已经被押去了牢狱。
二宝倒是一点儿也不惊讶，似乎对这句话没有任何的惧怕。
半晌，二宝抬头道：“我不知谁才应该是太子，因为……我并不了解他们。”
这话说的好奇怪，他若是知道，何苦还来问他们？
秦峙挑眉道：“大皇子顾儒之人如其名，儒雅随和，奈何天资不高，先天不足，更适合做一个忠臣，却不适合做一个皇帝，二皇子顾奉之天资聪颖，从小饱读诗书，文武双全，可惜五年前狩猎被马摔下悬崖，现如今已然是个残疾，三皇子顾卿之残暴虐性，外界传言喜饮幼童之血，四皇子顾幕之，天资不高不低，不过孝顺知礼。”
二宝没有说话，趴在桌上埋头吃饭。
此时，含泪吃了三大碗的千小雪抬起“扎”在饭桌上的脸，委屈巴巴地说道：“好可怜，一个笨笨的，一个身有残疾，一个是变态，也就最后那个小儿子过得去了。”
此言一出，惊煞众人。
华大嫂的反应最为激进，直接一耳巴子呼在小雪的屁股墩儿上，满脸惊悚地说道：“你这小丫头片子！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话！幸好这里没外人，否则老娘跟你的命都保不住了！”
说完，华大嫂略微带着乞求的眼神看着颜若曦和其他人，轻声道：“妹子，这件事情，你可不能说出去啊！”
颜若曦握住她的手，说道：“放心，华大嫂，这些话我只当没听过，烂在肚子里了。”
华大嫂是知道颜若曦的为人，得到她的回答，放心了不少，狠狠瞪了一眼千小雪，指着她说道：“给老娘闭嘴！”
还可怜呢，那可是一国之君，全国上下权利最大的一个人，可怜，老娘看你才可怜！
千小雪好不容易干了的泪痕又湿润起来，又委屈巴巴地吃饭去了。
“你觉得，哪个人最合适？”
秦峙仍是看着二宝，似乎并没被她们的惊吓和紧张影响到。
二宝抬头，凝视着秦峙，手中筷子被抛下，斩钉截铁道：“胜者为王。”
胜者为王？
懂得都懂，而不懂的人，只有呆呆愣愣地看着二宝，一脸问号。
“何意？”
也许男人之间的对话就是这样枯燥无味，三言两语，旁人还未听清，他们已然会意。
二宝沉声道：“能站到最后的人，自然即为陛下、”
其中什么意思，自然不必明说。
皇储之争异常残酷，不说谁能分出胜负，只谈谁能站到最后，等到这皇位的继承人再不可能旁出，那他必然就是唯一的下任皇帝。
秦峙沉默了，盯着二宝看了许久，点头道：“你很成熟，也很坦诚，但我不得不提醒你，有时候，人要学会沉默是金。”
二宝深吸一口气，突然，勾起唇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