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职不敢生气，王爷若是为此时前来，我已然告知答案，王爷可回去了，以免夜深，看不见路。”
颜若曦冷冷说道。
顾卿之被这突如其来的冰冷给震了震，他笑道：“若曦……我其实也是因为，害怕你会因为我的身份，像旁人一样，要么便是阴谋算计，要么便是阿谀奉承。”
因为自己的身份，他不知道失去了多少，像他这个年纪的男子应该得到的东西。
亲情、友情以及爱情。
可是这三个词，他也许曾经得到，可是转身即逝，这样的东西，对他来说，太过遥远了。
所以，他才会如此芥蒂自己的身份。
颜若曦听见这句话，突然就想到了今日在御书房里，顾卿之诉说着那些，顾幕之背地里的阴招，恻隐之心微微一动，颜若曦叹了声气，说道：“王爷，事情已经过去了，我早已经不再介意。”
从顾卿之想方设法让她在大牢里过得舒服，从顾卿之让大理寺少卿对她多多照顾的时候，颜若曦便突然觉得，自己的火气看起来是那样幼稚和无知。
顾卿之的确对自己很好。
“当真？”
顾卿之虽然没有经历过男女之情，但是颜若曦说真话和反话他还是能分辨得出的。
颜若曦点点头，笑道：“当真，当初王爷虽然欺骗了我，但是也并未利用‘秦峙’的身份伤害过妾身一家，反而是帮助妾身一家解决了不少麻烦，也在妾身无助的时候给予过我帮助，若是妾身还要因此对王爷生气，岂不是太‘恩将仇报’了？”
顾卿之亲自上门来，解释当初的事情，她其实心里早就没有了火气，两人能够说开，也是极好的。
顾卿之似乎很是开心，嘴角高高扬起，可是想了想，又沉寂了片刻，才抬头，满脸凝重，眼睛像是一滩深邃但清澈的水，在这烈日炎炎之中，给了颜若曦一种清凉的感觉。
原本该是安稳的一种眼神，却让颜若曦的心慌乱起来。
他该不会是……
“若曦……”
顾卿之轻声唤了一声，颜若曦扭头，笑得有些尴尬，问道：“王爷怎么了，有话不妨直说？”
顾卿之起身，将身子挪近了几步，望着颜若曦的眼睛，说道：“若曦你可相信我？”
相信？
颜若曦微微皱眉，那得看是哪一方面了。
某些方面，她即便是相信，也不能相信。
“王爷是说什么？”
颜若曦满脸的茫然，笑道：“王爷是不是来的太着急了，又多日没有休息好，所以有些糊涂了？不如早点回去安歇？”
顾卿之皱眉道：“本王很清醒。”
她好像很清楚自己要说什么？
可他不死心。
他不信，颜若曦对自己没有任何的感情。
“若曦，本王，对你的感情，绝非寻常，在桃花巷中与你的点点滴滴，都是本王可遇不可求的岁月温柔，若曦，你可愿意，跟本王相伴一生？”
颜若曦既然明白他想要说什么了，他一个大老爷们，也实在没必要再藏着掖着，可是直截了当地说出去，又不是他的个性，只能略微含蓄一些。
说实话，听见顾卿之吐露心声，颜若曦说不感动都是假的。
可是，她不仅仅是颜若曦，更多的，她是大宝和二宝的娘亲，除了要遵从自己的内心，她更多的应该是顾虑两个孩子的感受。
他们，不可能跟着自己进禹王府，也不可能成为禹王的继子——没有皇室血脉的孩子，永远不可能成为皇室中人。
“王爷！”
颜若曦背过身去，只留给顾卿之一个背影，她的肩膀微微耸动，可声音不改分毫，她决绝得没有一点儿犹豫。
“王爷，不可，您是王爷，我不过是个带着两个孩子的寡妇，我这样的身份，根本就不可能进禹王府，无谈有幸陪伴王爷到老。”
颜若曦已经说得很是直接了，她希望顾卿之能够明白她的心意——无论他们两人之间经历了什么，他们最终都不可能走在一起。
身份家世都是他们无法跨越的鸿沟。
顾卿之嘴角一勾，那是最为苦涩的弧度，他点点头道：“好，我尊重你的意愿。”
这既是一种风度，哪怕颜若曦拒绝，他也不会因此感到任何气馁和愤怒，更是一种尊重，他尊重颜若曦的选择。
即便两人不能相守，他也可以守护颜若曦一直到老去的那一天。
顾卿之走了好久，他的那句话，还在颜若曦的脑海中回荡。
“……在桃花巷中与你的点点滴滴，都是本王可遇不可求的岁月温柔……”
其实，那又何尝不是她的岁月温柔？
只是皇室争斗太多，她不想陷身进去，更不想自己的两个孩子因为“禹王继子”的身份四处为难。
……
今夜的皇宫很是沉寂，皇帝的心情似乎不太好，一天内，皇四子顾幕之被收押天牢，皇帝神情疲惫，像是老了几十岁，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往皇帝眼前凑，都怕触了霉头。
可是永寿宫不同，今夜，皇太后的嘴笑得就没合上过。
“你瞧哀家说得对不对？他俩体内的毒就是阴阳草！跟三三体内的毒一模一样，他们俩，绝对是三三的孩子！”
皇太后闭上眼睛，想了想，自己疼爱的孙子终于有后，而自己的两个皇重孙又是这般聪明伶俐，可是许久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大喜事了！
可是比起这满殿的欢喜，江在余脸上的震惊和忧愁就显得格外刺眼。
大宝和二宝竟然是顾卿之的孩子！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他那徒弟跟禹王不是一两年前才认识的么！怎么孩子，这两个孩子都是禹王的孩子！
要知道，大宝和二宝今年都已经七岁了！
七年前，他们就已经相识？
可是，颜若曦却从未对自己说起过此事啊！
是颜若曦骗了他，还是这里头另有隐情？
可是……看他那徒弟每每提起孩子生父时的迷茫，可不像是装出来的，而且颜若曦从不会对他撒谎，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