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她若是真有了一千两银子，颜凤儿恨不得睡觉都抱着，怎么也不会给颜若曦啊，凭什么还会给颜若曦？
真以为她是傻子啊！
颜若曦冷笑道：“那你口气那么大，我想要什么，你给什么，我想要的，你给得起么？”
颜凤儿的脸阵阵臊红，片刻后，她沉声道：“我是没有一千两银子，要不你……少要一点儿，我有的，便给你。”
她是想骂颜若曦来着，奈何这会子若是再得罪了颜若曦，只怕自己要求她的事情也就泡汤了，就不得不去那京兆尹的大牢里蹲上一年半载的。
不不不，才不是求呢，是交换交换。
“说话仔细些，旁人要的你没有，你要给的，我也未必想要。”
颜若曦冷笑一声，随即打开了房门，挑眉道：“进来说话吧。”
身子这样不好，还顶着寒风站在外头，不得不说，她尽管是能隐忍，但这对于一个患了绝症的人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
颜若曦已经走了进去，但颜凤儿却迟迟没有跟上，而是观察着颜若曦的神色，满脸的不可思议。
颜若曦竟然让她进去？
思索再三，颜凤儿还是满怀警惕道：“你这屋子里面，是不是藏了人，想要杀我？”
颜若曦失笑，这姑娘的想象力也是够丰富的。
“这么多人，青天白日，我还能杀了你？”颜若曦笑道。
未免把她想得胆子太大了些。
“那你非要我进去做什么？”
颜凤儿似是不信，上下打量颜若曦一番。
颜若曦耸耸肩，指着外面说道：“这里这么大风，你是想说，我可怕冻着，况且你不是问我想要什么？进来说话。”
颜凤儿思虑片晌，终究还是跟着颜若曦进去了。
来到正厅，白日里颜若诚都是将那床给收着的，颜凤儿自己寻了个地方坐着，一坐下就警惕地左看右看。
颜若曦笑道：“你可仔细些，莫让这凳子底下扎出一根针来。”
听颜若曦这么说，颜凤儿几乎是从凳子上“弹”起来的，皱着眉头说道：“你究竟要做什么？”
颜若曦笑眯了眼睛，说实话，不吵架，开几句玩笑，看着她当真的样子，是要比吵架好玩多了。
“一句玩笑话罢了，你且坐着吧。”
颜凤儿还是用手摸了摸板凳，没发现蹊跷，这才坐下。
颜若曦用下巴点了点一旁的茶壶，说道：“要是冷了，自己倒茶，我没工夫伺候你。”
颜凤儿瞥了一眼，皱眉道：“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她可没时间在颜若曦家里饮茶谈人生的。
颜若曦见她不动，也不勉强，只是叹了口气，说道：“你当真想要我跟冯大人说，恕你无罪？”
颜凤儿一愣，莫名其妙道：“不然呢？”
颜若曦挑眉看了她一眼，说道：“冯大人是让你来跟我道歉，争取我的原谅的，难不成，你就是这个态度？”
这个态度，像是一个道歉的人么？
颜凤儿呼了口气，站起来道：“颜若曦，你究竟想干嘛？”
她可不信，颜若曦只是想要她道歉的。
只怕今日是想让羞辱她一番，到时候自己道了歉，又得不到颜若曦的原谅。
赔了夫人又折兵。
颜若曦坐在凳子上，悠闲地看着她，笑道：“你若是不道歉，那我凭什么让冯大人恕你无罪？”
笑话。
颜凤儿眼珠一转，想了半晌，才干巴巴地说道：“对不住你了。”
颜若曦听着那比蚊子还小不少的声音，皱眉道：“这么点儿声音？”
颜凤儿深吸一口气，说道：“对不住你了！”
颜若曦作惊恐状，说道：“你这是做什么，你是要给我道歉呢，还是要恐吓我呢？”
这么大的声音，只怕房梁都要被震垮了。
颜凤儿似是有些委屈，但那语气里的强势还是不饶人的：“我今日是跟你来交换条件的，你若是不允，我也无可奈何，你何苦这样戏弄我？”
颜若曦摊开手，无奈道：“我哪里就是戏弄你？你买了青琅轩的玉女桃花粉，自己在里面加了麝香，拿去害了张桂珍的孩子不说，还冤枉、构陷我，你给我道个歉，不过分吧？”
是不过分啊。
也就是看在这颜凤儿得了绝症，没几天了，反正她师父也说了，这是不治之症，即便她歹毒，此事一发生，那颜村长顾及颜面，定然会将她禁足家中——毕竟，颜凤儿被禁足这样的事情，颜若曦小时候就听过不少次。
既然她不能出去害人了，在世上的时间也不多了，颜若曦也不想，一个人正值青春的女子，一生最后的时光是在牢狱之中度过的。
若不是这样，颜若曦定然要让这个年纪这么小就如此歹毒的人入狱。
颜凤儿闭上眼睛，片晌后又睁开眼，一副破釜沉舟的表情。
“噗通——”
这一跪，可把颜若曦给吓了一跳。
只见颜凤儿端端正正地跪在地上，眼中再没了以往的自恃清高，反而是一种悔恨和……浓烈的求生欲望。
“若曦姐姐，我也是一时糊涂，还请若曦姐姐原谅我吧。”
说完，颜凤儿竟然还要磕下头去！
颜若曦赶忙叫住：“停！”
颜若曦也没想到，颜凤儿的态度转变了一百八十度，还就是短短眼睛一闭一睁之间。
颜凤儿听见她叫停，这头终究是没磕下去，抬起头来，一脸泪水道：“若曦姐姐，实在是对不住你了！”
颜若曦给了她一条手帕，皱眉道：“不过是让你道个歉罢了，你也不必跪下，更不必哭哭啼啼的，我素日最烦人啼哭，罢了，我也原谅你了，只是那张桂珍……我可无能为力。”
张桂珍失去了一个孩子，任何正常的女人，都无法接受失去一个亲生孩子的痛苦，况且颜若曦跟张桂珍的关系——实在是“妙不可言”。
颜凤儿哽咽道：“她，她已经原谅我了。”
说完，用手帕擦了擦奔流不止眼泪，手帕挡住了眼睛，颜若曦看不见那一抹一闪而逝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