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
姜小鱼见楚穆尧迟迟没有下一步，心中担忧，终是主动去寻他。
楚穆尧似是早就料到她会来，并未觉得意外。
她将手中端着的银耳雪梨汤放到他的手边，“这是我特意为你炖的，尝尝。”
“恩。”
楚穆尧端起瓷白的炖盅，嘴角微勾，小口小口的吃着。
“那个……”姜小鱼尴尬地看了一眼书房，并没有寻到什么适合在这时候用的借口，轻咳一声，“咳咳，马俊才的事情，你都听说了吧。”
“马俊才？”楚穆尧挑眉，“他是何人？”
“您贵人多忘事，怎么把马捕头都给忘了？”
姜小鱼见他还是一副没有想起来的模样，“就是那夜陪着咱们找了一晚上人的那个捕头，马俊才，马捕头。”
“前泰银府府台的小舅子，他姐姐是刘大人的续弦。”
“哦。”
她说了这么半天，他竟然就答她一个“哦”字。
她深呼一口气，罢了，毕竟现在是她有求于人，姿态放低点，正常的。
“你当真要将所有女眷都罚入军营？”
“尚在犹豫。”楚穆尧对待贪官污吏，自是毫不留情，但是对待女眷，他其实不愿意赶尽杀绝。
当时会下这个决定，也是瞧着这些女眷里大部分都和泰银府各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甚至有些女眷出自名门，与国都内的几大世家都有着关系。
他本是想拿捏住他们，逼得几大家族人来向他求情。
谁曾想……
他们比他还冷酷无情。
根本不管这些女眷死活，巴不得立马与她们划清关系。
这下便轮到他骑虎难下。
故而，他在知晓马俊才寻姜小鱼为的是替他姐姐求情后，才未阻止。
“爱妾可有什么好主意？”
听到楚穆尧主动提及此事，姜小鱼这才确定，她此前猜测并未有错，楚穆尧并不是有意为难这些女眷，而是想用她们拿捏住旁人。
瞧眼下这情况，谁求谁，还不一定。
姜小鱼眉眼含笑，“妾一介女流，哪里懂什么朝廷之事。”
她扬眉，视线落向守在屋外的修竹处，“妾身记得，修侍卫曾告诫过妾身，莫要插手王爷之事。”
“安分守己的待着就好。”
“修竹！”楚穆尧不满地唤着，“还不速向姜姑娘请罪。”
守在门外的修竹，重重叹息一声。
最毒妇人心，古人诚不欺他。
尤其是屋里这位姜姑娘，心眼比米粒还小，这都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她居然记恨到现在！
“姜姑娘，属下知道错了，还请姜姑娘原谅属下这一回。”
姜小鱼点头，“态度不错，下次说话得注意，不是什么人都像本姑娘这般大人有大量，你轻描淡写的说一句，就原谅你的。”
“是！属下明白！”
修竹郁闷不已，早知道今日有这么一出戏，他该同旁人换一下值守时间。
白露捂嘴在旁偷笑，待修竹回到门口时，忍不住悄声问，“你到底是怎么得罪姑娘了？”
“她就是个祸害！”
“你竟然说我家姑娘是祸害，我就进去告诉我家姑娘。”
“啪嗒”，修竹手中的长剑出鞘了些许，挡在白露面前，“不怕死的，大可再往前走一步试试。”
白露紧张的咽了咽口水，退回刚才站得地方，扭头，一副不愿再搭理修竹的模样。
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婢。
不知规矩的主子，身旁定会有不知规矩的奴婢。
他之前打听过，这位叫白露的清倌，平日里花楼内最是听嬷嬷的话，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日日在房内练习琴艺。
可自从跟了姜小鱼后，这琴也不练了，整日里跟着姜小鱼瞎晃，目中无人，根本未曾明白，这府邸之内，谁才是真正的主子。
见她终于识相的不再多话，修竹这才满意的收回手中长剑。
白露见修竹的脸拉得比驴脸还长，偷偷翻了个白眼。
这修侍卫的脑子也是竹子做的吗？
他现在拦下她有何用？
待回到屋内，她定将所有事都清清楚楚的同姑娘道明白。
屋内
姜小鱼接过楚穆尧递来的详细的记着女眷们身份、来历的卷宗。
“啧。”她眼透讥讽，“世态炎凉、人心不古，竟然无一人寻你求情？”
这倒是有些不现实，“不可能人人都不在意家族血脉。”
姜小鱼指着卷宗上记录着布政使何大人夫人信息，“这位何夫人可是宫中太妃的庶妹。”
“她竟没派人来言语一声？”
庶妹罚入军营，这事要是传出去，太妃的颜面该往哪挂？
太妃就算是再不情愿，定是会派人来同楚穆尧言语一二。
“太妃并未派人传信，国都内亦无任何求情的消息传来。”
姜小鱼眸色一凛，“要么有人拦截了京都传来泰银府的消息，要么便是有人出面挡住了所有求情。”
不管是哪种结果，这都不是好事。
“此事，应是恒王手笔。”楚穆尧无奈，“本王来泰银府，本就是想查清恒王属地内的政务。”
“本是想将恒王一并拿下。”
但姜小鱼将他的布局打乱，他不得不提前收网，“眼下，政务是都查清楚了，人，也都得罪了。”
“恒王扫尾的很安静，只推出一个庶子来抵罪。”
“哇喔。”姜小鱼忍不住惊呼，“杀子之仇啊，怪不得恒王要针对你了。”
“到底如何处置那庶子，还需带他们一干人等回京定夺。”
“回京定夺？”姜小鱼错愕不已，“你这不是没事找事？自寻烦恼？”
领着这一干人犯回京，楚穆尧这一路就是活靶子。
恒王想要动手，多的是机会。
就算楚穆尧有把握自保，可那些人犯呢？
多死一个，那庶子的罪便少一层。
若全死光了？该如何定罪？
楚穆尧不像是会做这样蠢事的人。
若是其他官员，这么做，她还能理解。
毕竟兹事体大，需要移交京都刑部处理。
可楚穆尧是天盛国摄政王？
他人都在这儿了？还移交什么国都？
楚穆尧察觉到姜小鱼疑狐的视线，轻咳一声，“太后认为，适当施恩，可以拉拢恒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