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鱼黛眉微皱，眸色复杂的盯着楚穆尧。
他是再对她发脾气吗？
她心中忍不住的闪过一丝窃喜。
在她看来，如果一个人愿意对某人释放负面情绪，则代表，某人在那人心里已经开始有了一定分量。
如此看来，她在楚穆尧心里并不是毫无分量。
等等！
打住！
姜小鱼用力摇头，将脑中的想法大力甩走。
姜小鱼阿姜小鱼，你是平日里被楚穆尧给虐傻了吗？
怎能因他对你发脾气而感到高兴呢？
楚穆尧好半天都没等到姜小鱼开口应他，脸色一沉，“本王在问你话。”
“你此前说我是江湖人人敬畏的‘鬼医’，本以为你是信口胡诌。”
楚穆尧冷哼一声，“本王从不说假话。”
“挺好。”
三人似鬼魅一般在林中穿行，姜小鱼再一次颠覆她对自己的认知。
她本以为昼夜奔袭，她定会疲惫不堪，甚至跟不上楚穆尧、修竹的步伐。
谁曾想，停下休息时，她发现他们二人呼吸都开始变得沉重起来。
唯有她，呼吸平缓，虽觉得累，但却没有累到需要长时间恢复。
姜小鱼突然意识到，如果此刻只有他们三人在此，以她的轻功，她决计能把楚穆尧、修竹给甩了。
她心中那叫一个悔！
早知道她自己轻功如此了得，她早跑了！
“你准备去哪？”
上一次楚穆尧带着她从崔家离开，好歹还带着一队侍从，有马车可以坐。
这一次却只有他们三个人。
姜小鱼仔细地打量着周围，并未发现任何其他人存在的痕迹。
楚穆尧身边一直有暗卫盯着，平日里她虽不怎么容易察觉，但偶尔几次，还是让她捕捉到了异样。
捕捉到几次后，她也算是摸透楚穆尧身边暗卫蹲守的情况，耐心搜索，还是能在阴暗处寻到他们的踪迹。
但是此刻，她可以确定，楚穆尧身边只带了修竹一人。
“南下。”楚穆尧这一次倒是没藏着掖着，直言不讳，“一路暗访各地税赋。”
“清陵往南，是恒王的封地。”
提到恒王，楚穆尧黑瞳内闪过一丝阴翳，“新帝继位后，恒王已经有三年没有向朝廷上缴赋税。”
姜小鱼对天盛国的国事知晓的并不多，对此并无太多感觉。
不过，她倒是挺意外，“三年不上缴赋税，你都能忍？”
这完全不像楚穆尧的性子，“他比你厉害？”
楚穆尧冷哼一声，不再多言。
姜小鱼已经习惯楚穆尧的喜怒无常，根本没将这事放心里。
她将身子往修竹那挪了些许，“你家王爷不说，你同我说说呗。”
修竹满眼嫌弃的挪开身子，与姜小鱼保持着安全距离。
白日里，也不知道她同王爷说了什么。
王爷离开房间后，竟将他们兄弟几个狠狠训斥了一番。
训斥他们兄弟几个行事莽撞，怎能留她一个弱女子在屋内应对失了理智的崔珣，万一她有任何闪失，谁来负责。
他们兄弟几个都是听从王爷命令行事。
王爷让他们做什么，他们便做什么。
王爷训斥什么，他们便埋头听着，绝不敢反驳半句。
此前是王爷同他们说的，这姜姑娘诡计多端、出手狠辣、毒术非比寻常，让他们哥几个小心，不要着了她的道，只要盯住她，别让她脱离他们的视线即可。
王爷从未让他们顾全过她的安危。
他们一直以为，不管王爷待她有多么的异常，她都只是一颗棋子，根本不用管她的死活，只要能完成王爷的计划，她若出事，也算是死得其所。
但经过这一次，他们哥几个算是琢磨出些许同过往不一样的事情来。
那就是他家王爷在意眼前这位姜姑娘，行事开始会顾忌、在意这位姜姑娘的安全。
他跟在爷身边那么久，还未见过他家王爷对谁家姑娘这般上心过。
修竹本能的厌恶着姜小鱼。
他私以为，姜小鱼配不上楚穆尧。
对上修竹厌恶的视线，姜小鱼眉心微蹙。
“喂，本姑娘是哪里招惹到你？”
修竹接收到自家王爷的瞪视，立马回答，“没有。”
“既没有，你为何瞪我！”
“我……”
没有这二字，修竹说不出口。
在他们的观念里，是不能同主子撒谎的。
哪怕姜小鱼还算不上摄政王府名正言顺的主子。
但当着他家王爷的面，他是怎么也做不到睁眼说瞎话。
楚穆尧见转，沉下脸，“修竹，道歉。”
“对不起。”
“道歉有何用？”姜小鱼不满的瞪着眼前的主仆二人，“这一路南下，只有我们三人，我可不想队伍里有一个对我心存怨恨的人在。”
谁知道，他们主仆二人会不会在关键时刻，在她背后捅一刀子。
“楚穆尧，距离咱们约定的时日，还有十一月十六天。”
“在这段时间里，你不能在本姑娘的背后捅刀子。”
楚穆尧黑瞳微缩，暗暗打量着姜小鱼。
她是发现了什么？
还是说？她已经恢复记忆？
“怎么不说话？”姜小鱼挑眉，“还想坑我？”
“本王……何曾坑过你？”
姜小鱼直接炸毛，“远的不说，就说白天的时候，你不是刚拿我当饵，设计了崔珣、崔明珠？”
“你想对付崔家，你可以同我说。”
“最起码，你提前只会我一声。”
好歹得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而且，她总觉得楚穆尧在黄石县行事的手段太过粗劣，任谁一眼都能看透。
他是觉得崔家人太蠢笨，才故意如此行事？
还是说，他就这点水平？
楚穆尧迎上姜小鱼怀疑的眼神，冷冷一笑，“你不过就是崔家送给本王的一侍妾，万事以本王为主便是，哪来那么多事。”
“啧啧！”姜小鱼在心中感叹着，“本姑娘这地位，从崔家送来的一玩物，变为崔家送来的一侍妾，我是不是得在此处先谢过王爷抬举？”
“楚穆尧，咱们好好谈谈，将利益最大化，不好吗？”
“你也不想，身边有人总是想在背后捅你一刀。”
姜小鱼双手撑在地，眉目舒展，眸光熠熠，“毕竟，你还有用得着本姑娘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