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一刻钟后,嬷嬷悄无声息的走到浴间。
正在穿戴衣物的姜小鱼、白露、秦三娘吓了一大跳。
嬷嬷很快便注意到还是穿着旧衣的翠柳,嘴角微扬,冷冷的笑着,盯着翠柳的视线就像是草丛里窜出来的毒蛇。
翠柳下意识的低头,将身子往秦三娘处靠。
“诸位姑娘,换好衣物,便在一侧稍后。”
“来人!”嬷嬷陡然拔高音量,“教一教这不听话的丫头。”
“是!”
走进来的是两个身强体壮、穿着粗布麻衣的仆妇,她们二话不说,直接拉过翠柳,就将她的脑袋往浴水里按去。
“咕噜噜……”翠柳痛苦挣扎,“救命、小姐、救命!”
“翠柳!”
秦三娘惊呼一声,可在嬷嬷的瞪视下,她什么也说不出口,怯怯地将身子往姜小鱼处靠着。
她双手紧紧的缠着姜小鱼的胳膊,好似只有如此,她那颗惊恐不已的心才能稍稍得到安慰。
“在这里,不听话的下场,只有死!”
嬷嬷阴恻恻的瞪着她们几个,“今次念你是初犯,小惩一番。”
“再有下次,直接杖毙。”
“伺候这丫头沐浴!”
嬷嬷吩咐完以后,转头看向姜小鱼她们三人,“你们随我来。”
姜小鱼并未犹豫,跟上了嬷嬷的步伐。
听话便能少吃苦头。
她们也不是没有提醒过翠柳。
只是翠柳自己耍小聪明,自食恶果,与她们又有何干系呢?
她也不想想,白露乃花满楼当家花魁,难道身边就没人伺候?
歹人既然能入花满楼掳走白露,为何独独放过白露身边伺候的丫鬟?
想来,应只是瞧不上。
而秦三娘与翠柳主仆二人是在街上闲逛被击晕掳走,若歹人无意翠柳,又何必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同时带走两人呢?
带走一人的目标不比带走两人小吗?
所以,打从一开始翠柳便是她们的目标。
嬷嬷领着她们回到了最开始待着的房间,说话的语调还是同刚才一样,冰冷冷的,让人听不出任何情绪来,“可会上妆?”
虽是提问,但嬷嬷的视线却定定的落在白露身上,好似只要白露开口回答一个“不”字,她便要再度唤人进来教训她们。
白露紧张的咽了口口水,“会。”
“打扮得漂亮些。”
嬷嬷冷冷扫过姜小鱼、秦三娘,“她们二人的妆容也一并交给你了。”
白露微微点头应下。
直到嬷嬷离开,屋内只剩她们三人时。
秦三娘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椅子内,她双眸微微泛红,担心地看着房门处,“也不知道翠柳如何了?”
“放心。”姜小鱼情绪倒是未受太多影响,“那老妪若真想做什么,直接要了翠柳的命便是,何必出言威胁?”
“想来,翠柳洗完便会被送来。”
姜小鱼拿起案几上摆放着的玉牌,相同款式的挂件,质地瞧着粗糙的很,一看就是便宜货。
但……
她拿起另外三块,发现,四块玉牌材质、样式一模一样,就连玉牌中间刻着的“危”字亦是一模一样。
很显然,这玉牌是给她们四个的。
可为什么上面刻着“危”字呢?
倒是白露,回到屋子后,面色极其难看。
“白露姐姐,你是刚才冻着了吗?”秦三娘视线落向白露,只觉她的脸色苍白,眼中透着些许绝望,“你哪里不舒服吗?”
白露缓缓摇头,“我没事。”
她的视线扫过身侧还对未来毫无所知的两人,“我给你们上妆。”
“那嬷嬷知道你的身份。”
花楼内的花魁娘子,定是会上妆的,所以那嬷嬷刚才的问题看似在问她们三人,其实主要是在问白露。
白露自嘲的笑着,“花满楼每一位及笄的姑娘,首夜伺候客人前,都会被妈妈精心装扮。”
“眼下,我们所做一切,与花满楼欲待客的姑娘一模一样。”
白露扫过案几上的饰品,眼底讥讽更甚,“只不过,这些人给咱们用来妆点的饰物,比花楼里给姑娘们用来妆点的饰物来得贵重些。”
“如果我没记错,华楼内姑娘的首夜,大多是以竞拍的形式售出。”
白露听到姜小鱼这话,眼底绝望更甚。
没想到她守身如玉这些年,眼看就能凑足银子赎身,到最后却只是一场镜花水月。
早知如此,她又何必苦苦挣扎这么久。
“这里是花楼?”秦三娘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完全无法接受她身处花楼的事实,她大步走到门前,欲抬手拍门。
只是手还没碰到门板,房门便从外打开。
秦三娘吓得立马后退几步。
架着翠柳前来的两个仆妇,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大,凶狠无比的瞪着秦三娘。
她们还未开口,秦三娘立马就缩到了姜小鱼身侧。
仆妇们见状,将翠柳驾到椅子上坐着,“还不快点上妆?”
“怎么?姑娘们不会,想让我等帮忙?”
“这就化、这就化。”
姜小鱼赔笑应下,“不劳嬷嬷们。”
俩仆妇这才满意离去。
“小姐……”翠柳蔫蔫地用手撑在桌子上,那张清秀的小脸上,此刻满是恐慌,“他们、他们不是人。”
想起刚才的遭遇,翠柳的身子忍不住的在颤抖,“小姐,他们……他们……”
“呜呜呜!”
翠柳根本不敢回忆刚才所经历的一切,趴在桌上痛哭起来。
“翠柳,你别哭。”秦三娘走到翠柳身侧,揽住她的脑袋,柔声安抚,“发生何事?”
翠柳只是用力的摇头,不愿多言。
姜小鱼、白露互换了一下眼色,而后催促着,“咱们快些上妆,若是晚了,只怕又会有责罚。”
听到“责罚”二字,翠柳本就毫无血色的脸颊,又苍白了些许,她脸上的泪珠还会落尽,抬头,期盼的看向白露,“能、能先给奴婢上妆吗?”
刚才的噩梦,她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待小姐她们走后,浴间内瞬间多了不少拿着长棍的仆从。
他们拿着长棍分布在浴池的四周。
嬷嬷将一根铁链挂在她的脖子上,拉着链子,迫着她跪下,而后命令她在地上爬行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