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药王谷的药材、粮食的支援,黄石县内的情况得到稳定。
只是整个县城依旧被低迷的气氛所笼罩。
每日因疫症感染死亡的百姓,他们的尸体堆在木板车上,由牢房内的囚犯统一拉到城门口外的深坑进行焚烧。
每到这时刻,陪着楚穆尧坐在衙门前的姜小鱼,便能听到寒风中夹杂的悲戚。
“真希望这个世界没有病痛,百姓们都能安居乐业。”
“痴人说梦。”楚穆尧连眼睛都没抬一下,“姜小鱼,本王怎从来不知,你竟还有如此幼稚一面。”
“幼稚?”
“我哪里幼稚?”姜小鱼气得双颊鼓鼓,“这是本姑娘发自肺腑的心愿。”
楚穆尧挑眉,抬头看了姜小鱼一眼,而后轻轻摇头。
“你这什么意思?”
“你不是神,只是一名大夫。”
这样的想法,连他都不敢有,她一介弱质女流,想这么多做甚?
“寻常人家的女娘,每日里都在想,哪家出了新的头面衣衫,哪家又上了新的口脂腮红,亦或是今日谁家办了宴席,她们该如何在宴席上出尽风头。”
“本王希望你能同她们一般……”
姜小鱼直接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不再言语。
反正她最多留在楚穆尧身边一年,等他们的约定时间一到,她便立马走人。
既如此,她便不与他争辩了。
楚穆尧说着说着,发现姜小鱼看他的视线里透着些许嫌弃,眉头微皱,“你这什么眼神?”
“楚穆尧。”姜小鱼昂起头来,盯着他那张颇对她胃口的俊脸,语调无比认真,“你日后定要好生保护好你这张脸。”
不然,她怕自己会忍不住的上拳头。
她又不是块泥巴,任由人揉、捏成型。
再说了,楚穆尧是她的谁?他有什么资格来决定她是什么样的?
她是谁,只能由她自己来定。
姜小鱼忍不住想着,难道是最近她太听话,以至于给了楚穆尧一种可以随意拿捏她的错觉?
“你们再聊什么?”
百无聊赖的刘荣,嘴里含着糖,凑到姜小鱼的面前,“姜姑娘,黄石县的疫症算是控制住了?”
“恩。”姜小鱼重重点头,“刘公子,你每隔一个时辰便来问我一遍,你不嫌麻烦吗?”
“不麻烦!”
刘荣很是无辜的耸肩,“本少爷都快无聊死了!”
“这县城里什么乐子都没有。”
“王爷,黄石县内的各行营生何时才能再开业?”
“此事该由崔县令来定。”
若非一开始楚穆尧怀疑黄石县百姓突然高烧不退,乃姜小鱼下毒所致,他并不会插手此事。
他在黄石县已经耽搁太久。
这一路回国都,他还有许多事要办。
待修竹带着物资抵达黄石县后,他便会寻机会脱身。
“崔县令?”刘荣眼底笑意更甚,“他不是在忙着主持他亡妻的葬礼,哪里还顾得上衙门里的事。”
“我听说他已经写了折子辞官。”
刘荣黑瞳内透着些许玩味的笑意,“王爷难道没收到他的折子?”
“未曾。”
调动官员,乃吏部的活计。
崔定只是一个小小县令,他若真写折子辞官,按照程序,那也是递往他的上一级。
若是惊动府官,只怕会给他后面的行程增加困扰。
崔定阿崔定,不愧是崔家人,做起事情来,真是将损人利己四个字发挥到了极致。
也不知是崔鸣给他出的主意,还是崔定自己想到的。
姜小鱼望着刘荣悠哉悠哉离去的背影,美眸微凝。
同为药王谷的传人,即墨云看起来比他不知靠谱多少倍。
这位刘公子真是一刻都闲不住。
每日走街串巷的,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她低头,看着手中刘荣给她的松子糖,正准备拿一颗放嘴里时。
便看到楚穆尧那厮伸手,直接将她手中的松子糖全都拿走了。
“楚穆尧,你给我留一颗!”
楚穆尧并未应她,拿着糖便往离开了。
“什么人!”
要吃糖不能自己买?
为什么非得抢别人给她的?
还好意思说她幼稚!
她看他才是最幼稚。
姜小鱼气闷的转身回头,看到县衙大门口站着的崔珣,神色未变,大大方方的从他身边走过。
崔珣是特意来寻姜小鱼的,他本以为,他们哪怕做不成夫妻,还能做朋友。
可眼下,看着姜小鱼一次又一次视若无睹的从他身边离去后。
他才彻底的明白。
他已经彻底失去她。
哪怕是做朋友的资格。
可他……
忍不住。
崔珣在心中默默祈祷着。
祈祷着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终有一日,姜小鱼能被他的真心所感动,他们两人还能再当朋友。
是的,崔珣已经卑微的都不奢望与姜小鱼再续情缘,他只想能够以朋友的身份陪伴在她的身边。
只可惜阿。
他终还是不够了解姜小鱼。
“小鱼!”
崔珣大步追上姜小鱼,“这位刘公子,也是你的旧识,对吗?”
姜小鱼并未停步,也未曾搭理崔珣。
只是大步继续往前走。
“小鱼,我没有恶意,我只是刚才听到大哥与他手下的谈话……”
崔珣犹豫了下,还是将自己听到的事情告诉了姜小鱼。
“大哥怀疑……刘公子送来的这批物资,便是我们崔家之前被悍匪抢走的那一批。”
“他已经派心腹去查了。”
姜小鱼轻笑一声,停下脚步,对着崔珣行了一个万福礼,“我是不是该谢谢崔二公子前来通风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