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
崔明珠时不时的抬眸，悄悄打量着坐在对面的姜小鱼，视线落向她那张酷似菩萨的脸庞，心底忍不住的泛起点点崇拜来。
姜小鱼追了他们一路，又打了一架，疲惫不已，上马车后就开始闭目养神，如果可以，她不想再与崔明珠浪费口舌。
但她被看得实在是有些烦了，猛地睁开眼，对上崔明珠那双想躲又没躲掉的眼眸，“你在看什么？”
“我……我……”崔明珠不再似过往那般与姜小鱼对刚，挪开视线，“我随便看看。”
“有话就说。”姜小鱼挑眉，眉眼含笑，“崔姑娘何时变得这般吞吞吐吐？”
崔明珠双手搅成了麻花，咽了好几口唾沫，这才紧张开口，“姜姑娘，我们算不上是朋友，你为何巴巴追来？”
“是为了珣哥哥吗？”
“我追来，只是因为你。”姜小鱼据实以告，“我当时只听到了你的声音，不是吗？”
她又不是算命的神仙，可以算到崔明珠所坐的马车上还有崔珣。
她也是在楚穆尧的人现身后，才知晓马车内不单单只有崔明珠。
最开始的时候，她只是担心崔明珠。
“为什么？”崔明珠这下心底更迷惘了，她与姜小鱼虽然有过几面之缘，但是之前每一次见面，她对姜小鱼的态度都很一般。
她之前甚至为了即墨云而对姜小鱼多番挑刺。
崔明珠扪心自问，若是今日她与姜小鱼易地而处，她不一定会为了这一声莫名其妙的叫唤而追过来的。
“以你的性子，若非是出事，怎会突然唤我一声，便没有后文？”姜小鱼重新合眼，“同为女子，若能助你一把，何乐不为？”
若是没撞见，那自是大可心安理得的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可崔明珠向她求救了，她又岂能坐视不理？
崔明珠这人，除了嘴上不饶人，也未做过什么伤她的事情来。
与丹阳郡主、时宁郡主那几位来比，崔明珠对她的态度，倒是更正常一些。
崔明珠倒是没想到姜小鱼来救她，居然会是如此简单的原因。
这一瞬间，她好像突然明白，为什么崔珣会对姜小鱼念念不忘。
“对不起！”崔明珠郑重其事的向姜小鱼道歉，“之前诸多事情，皆是我吃味引起，以后不会了。”
“吃味？”姜小鱼黑瞳一滞，“你喜欢崔珣？”
“没有。”崔明珠脸颊上浮起一朵不自然的红晕，“我、我说的是在黄石县，因为、因为即大夫！”
“你喜欢即墨云？”姜小鱼后知后觉地才反应过来。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崔明珠轻叹一声，“黄石县一别后，我就再未见过即大夫。”
心底的那点点悸动也随着时间推移渐渐散去。
“你说，咱们女子为什么都要嫁入呢？”崔明珠有感而发，“为什么就不能似男子一般，拜相封侯，为百姓谋福祉？”
姜小鱼美眸微凝，崔明珠竟还有此等志向？她之前是真一点儿都没瞧出来。
崔明珠被姜小鱼看得怪不好意思，含羞垂眸，“我……我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做不了什么。”
“就是、就是为了自己未来担忧。”
崔明珠身边也没什么闺中密友，也不知今日是怎么了，忍不住地就想同姜小鱼倾诉一二，“我爹他跟着大公子、珣哥哥一同来到国都城，是想再闯荡出一番事业来。”
“他将我一起带上，为的就是替我在国都城内谋一门好的亲事。”
“可现在的情况吧，高门大户瞧不上我，定是不可能迎我为正妻，小门小户，还不如回清陵，寻个知根知底的人家嫁了。”
说到这，崔明珠重重叹息一声，“我爹这几日让我好生在府内待着，别再出门惹事，结果……”
“我就莫名其妙的同珣哥哥一起坐上了被送回清陵的马车上。”
“你说……我爹知道这事吗？”
姜小鱼思考了一下，“也许起初不知道，但你骤然失踪，他定是知晓的。”
还未追来，说明崔鸣已经说服了他。
崔明珠也想到了这一点，重重叹息一声，“你说好好的，大公子为何要将珣哥哥送走？”
姜小鱼垂眸，长长的睫毛掩去她心底所有心思，她并未开口回答这个问题。
崔明珠听她呼吸绵长、平稳，以为姜小鱼睡着了，便不再开口多言，靠着马车壁，准备小憩一会。
奈何之前昏睡太久，怎么睡都睡不着。
“冰冻三尺，并非一日之寒。”
崔明珠刹那间睁开眼睛来，她以为她听岔了，“你、你是在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吗？”
“不然呢？”
“那……”崔明珠大着胆子问，“你会帮珣哥哥吗？”
“不会。”姜小鱼补了一句，“我和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刚才见到崔珣，虽然只是匆匆一面，寥寥数语，但姜小鱼明显能感受到崔珣的改变。
她不知道这样的改变对于崔珣来说是好与坏。
但最起码对她的复仇计划而言，是一个不错的好消息。
她与他，终成陌路。
崔明珠还想再问什么，可对上姜小鱼那双透着不耐烦的美眸，终是懂事，不再追问下去。
来到国都城这么久，崔明珠已然明白，并不是她说的每一句话都会有回应，并不是每一件事都必须要有一个结果。
很多事情，很多人，都没有结果。
崔珣紧赶慢赶，终于在城门关闭前入了城。
他并不着急回崔府，而是寻了个热闹处停下。
“姜姑娘，已经入城，可需崔某送你回府？”
“不用！”姜小鱼推开马车门，利落的跳下马车。
白露还在酒楼等她。
她得先去酒楼将白露接回来。
“告辞！”
“姜姑娘！”崔珣望着她潇洒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开口唤住她。
“还有事？”
崔珣强忍着满腹心酸，故作镇定无事，对着她作揖行礼，“今日之事，多谢姜姑娘出手相助。”
“我本欲要救之人并非崔二公子，崔二公子无需客气。”
她朝着崔珣微微颔首，而后转身离去。
如果两个人注定没有结果，又何必一而再、再而三的强求？
崔珣已然想明白，他能给予姜小鱼的爱，便是放手，任她自由翱翔，不再被他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