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在猜到泄露她行踪之人是白露时,姜小鱼失望透顶,只想找白露问个清楚。
可是她虚弱躺在床上恢复的那些日子里,看着白露忙前忙后的照顾她,恨不得卧床修养的人是其自己时。
姜小鱼忍不住在心中问着,难道是她想错了?
还是白露的演技如此高超?
如果在她醒着时,白露是在演戏,害怕暴露。
但在她浑浑噩噩,半梦半醒间,她看到白露好多次暗暗抹泪,握着她的手,祈祷着老天爷,让她尽快恢复。
那一刻,姜小鱼心中的失望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疑惑。
白露可以说是姜小鱼来天盛国后第一个朋友,二人形影不离,相处许久,对于白露的品性,姜小鱼还是有一定了解。
不然,姜小鱼也不会让白露留在她的身边。
“你与崔鸣是如何相识的?”
白露轻叹一声,眸中光彩渐渐黯淡,“他是我的第一个客人。”
“我并非花楼里的普通姑娘,我是在衙门登记造册的官ji。只卖艺不卖身。”
“我的琴艺尚可,但绝非出彩,放在国都城内的花楼内,可能根本就上不得台。”
提到过往在花楼内的生活,白露眼底透着些许无奈,“做我们这一行,要么能得贵人赏识,一掷千金,打出名声来。”
“要么便要靠自己的技艺,杀出一条血路来。”
“我及笄后,首次登台,幸得崔鸣赏识,重金打赏,再加之我琴技尚可,一时之间,也博出了些许名声来。”
“后来,崔鸣便成了我的常客,他偶尔也会带生意上的朋友前来捧场。”
白露重重叹息一声,后面的话语中透着点点无奈与心酸,“我本以为自己在崔鸣心中是有些不一样的,想让他替我赎身,他从未拒绝……”
“却也从未给予我一个准确的答案。”
“我一天天的期盼着,而后又一天天的失望着,楼里相熟的姑娘都劝我收起心思,莫要再痴心妄想,换个目标。”
“可我一直未曾死心。”
“直到楼内花魁接二连三的消失,我心中隐隐不安,总觉得下一个消失的人会是我。”
回忆过往,白露的眼泪再度簌簌落下。
她以为一切都已经过去,她早已经将崔鸣放下,但当她提及与崔鸣过往时,心还是好痛。
“后面的事,姑娘都知道了。”
一直到最后,她被嬷嬷送去那鬼地方,崔鸣都未替她赎身。
白露这才咬牙决定,要跟着姜小鱼走。
“姑娘,对不起,我……是我一时糊涂。”
姜小鱼听完前因后果,便明白,白露心中虽说要与崔鸣一刀两断,可到最后还是没有放下,“若是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你还会选择出卖我吗?”
“姑娘,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在知道姑娘您被他带走后,所经历的一切,我恨不得自己立马死去。”
“每一次想要离开时,脑子里便想起姑娘对我说过的话,只要活着就会希望。”
“所以,我要活着赎罪。”
姜小鱼点头,这也是她欣赏白露之处。
如果是换做其他女子,怕是早就寻死腻活。
想起刚才白露遭遇的一切,姜小鱼眼底浮起满满愧疚,“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遇到这些糟心事。”
“白露,好好活下去,我会替你讨回公道。”
“恩!”白露重重点头,伸手拥住姜小鱼,“姑娘,我当时就在想,一定要会下去,等见到你后,便让姑娘你教我制毒之术,而后,我便将他们一个个毒死。”
现在毒不死,她就等,终有一日,她会将他们一个个都毒杀掉!
“这才对!”
被人糟蹋,白露自是伤心难过的。
但许是从小的经历所致,白露对女子清白这件事情,看得并不似其他女子那般重。
加之她之前对姜小鱼被崔鸣掳走关了三天三夜之事,一直耿耿于怀。
所以……
她心里觉得这是老天爷对于她的惩罚。
是对她之前出卖主子的惩罚。
这般想着,她心里的难受之感就淡去好多。
“姑娘,他们好像就是想欺负我,然后引你入局。”
白露将她自己的猜测告之姜小鱼,“当时他们欺负我时,我有向他们表明我的身份,但是他们好像……找的就是我。”
并不是因为她样貌突出,在酒楼之内被他们注意到。
而是他们的目标一开始就是她。
白露不知道如何用语言来形容这种感觉,她紧紧抓着姜小鱼的手臂,“姑娘,你信我。”
“我信你。”
朋友之间应该坦白,姜小鱼借此机会,将她与崔家之事,从头到尾向白露讲了一遍。
“现在,你知道,我为何会对崔鸣下毒,心里可会怨我?”
“是否我觉得我心狠手辣,不是好人?”
“白露,你不是我的附属品,我之前就同你说过,只要你想离开,我可以给你一笔银子,让你寻一处无人处,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这一次,想来也是崔鸣的阴谋。”
白露黑瞳一滞,双眸愣愣地盯着半空,好半天才开口,“姑娘,你的意思是,今日之事乃崔鸣与平王世子合谋,为的就是想抓住您的把柄,以此来要挟王爷,亦或是要挟您交出解药?”
“若我的推测没错,便是如此。”
“看那平王世子当时反应,想来是没想到,我会对那两人手下留情,留下他们一条狗命。”
白露下意识的点头。
她相信姜小鱼说的每一句话。
因为相信,心里便更加的苦涩。
她为了替崔鸣解毒,不惜背叛了她的主子。
而崔鸣,并没有因此对她有一丝愧疚。
甚至为了逼迫她的主子交出解药,一计失败,再生一计。
且这计策是以她为饵。
她心里面其实早就清楚,与崔鸣而言,她只是一个能与他逢场作戏,为他在生意场上红袖添香的欢场女子。
他可以不爱她,但为什么要欺骗她,利用她,甚至让人糟蹋她?
难道在崔鸣心中,她连朋友都不算吗?
“姑娘,若他们真要追究到底,你莫要管我,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我身上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