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穆尧掩去心底所有思绪，不露声色，“事情进展如何？”
即墨云冷哼一声，“我们如何行事，还要一步一步都向王爷交待？”
“若是在下没记错，我等与王爷只是合作关系，并不是附庸关系。”
两人之间的火药味越来越重，饶是姜小鱼再迟钝，也发现了。
只是姜小鱼不明白，他们两人之间为何会有如此大的火药味。
她不愿意再起波澜，主动开口，“已经将崔明珠放回崔府传信，相信很快便会结果。”
是什么结果，其实他们心中早就都猜到了。
只是，人性最复杂的地方不就在此吗？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不撞南墙不回头。
这一次撞南墙的人是姜小鱼？还是崔鸣？亦或是崔珣？
或者是所有人。
殿试当日，崔鸣一袭月牙色锦袍不染纤尘，气质昂扬的踏入大明殿内，身侧考生无一不折服在他的气度之下，任谁也看不出一丝破绽来。
姜小鱼坐在酒楼包厢内，远远瞧着，面色如常，让人瞧不出喜怒来。
没多久，即墨云便带着乔装过的崔珣而来。
姜小鱼亲手为他斟茶，“恨我吗？”
崔珣扭头，看着窗外涌动的人潮，此刻，他若是破窗而逃，想来也无人能阻他去路。
他是去参加殿试也好，亦或是趁此机会在文武百官面前告楚穆尧黑状也好，无疑都是不错的选择。
他垂眸，掩去心中所有心思，双手捧起桌上茶盏，认真抿了一口。
“安城白茶。”
自从姜小鱼随着楚穆尧一同离开后，这是她第一次亲自给他斟茶。
往事如潮，一幕一幕涌入脑中，眼眶渐渐湿、润，他用手背轻轻抹了抹眼角，低着头，一直不敢抬起来。
他不想让姜小鱼再见到他这般软弱的模样。
他想保护她，成为她的倚靠。
他真的知道错了。
如果时间能够倒流，他宁愿永远陪着姜小鱼在那不知名的小村子里。
“崔珣，恨我吧！”
“我定会将崔家的骄傲全都击碎。”
姜小鱼说完，忍住心头涌起的酸涩，起身，大步离开。
经此一别，她与崔珣之间，再无任何可能。
她亲手斩断了他所有的希冀。
她亲手斩杀了他的天真。
哪怕这一切，并不是她所想，可最后，他们两人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站在酒楼门口，姜小鱼深呼一口气，“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会。”
白露、点头，未再跟上。
倒是即墨云，并未听话的留在原地，而是不发一语，掩去所有声息，不远不近的跟在姜小鱼的身后。
姜小鱼逆着人潮而走，时不时便会被人撞到，她也不在意，只是继续漫无目的的往前走。
也不知走了多久，她幽幽开口，“你为何不阻止我？”
即墨云身形一顿，四处张望，想要选择掩体，将自己藏进去。
“我知道，你一直跟在我身后。”
他这才硬着头皮走上前，“你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姜小鱼猛地笑出声来，心里集散的哀愁，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
有些事情，注定在此刻没有答案。
但终有一日，这些答案都会以其他方式重现。
姜小鱼觉得她自己就是一条逆流而上的小鱼儿，明明可以顺水而下，轻松回归家园，可她偏偏却选择背道而驰，挑了一条最难走的路。
她也不知道结果会是如何。
她只能确定，此刻她并不想回头。
“为何刘荣还不来见我？”
姜小鱼皱眉，不再执着于上一个问题。
以刘荣的性子，办完事情以后，不管如何，定是会要来见她一面的。
可现在，他都来国都城那么久，为何迟迟不愿相见？
“你们到底有何事瞒着我？”
“没事瞒你。”即墨云心中盘算着，该用什么理由来搪塞姜小鱼，才能安抚她心中疑虑。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
姜小鱼正想再度开口追问时，远远看到一道人影，像极了刘荣，“荣弟！”
她高兴地大声唤着。
本是出来觅食的刘荣，听到有人唤他，下意识的回头，直到对上姜小鱼那张笑容凝滞的俏脸上，才深感不妙！
刘荣扭头就要跑。
姜小鱼慢一步反应过来，“刚才那人是荣弟吧？”
“他的左臂是怎么回事？”
即墨云尴尬的不知道眼睛该放向何处。
面对其他任何人时，他总是能进退有度，不会有任何查漏。
可唯独在面对姜小鱼时，他患得患失，不知该如何是好。
“即墨云，你说过，你不会诓我！”
“若连这句话都是假的，我又该如何相信你们？”
“你别气，听我向你解释。”即墨云无奈叹息一声，左右环顾，“此地人潮汹涌，要不，咱们择一僻静处聊？”
即墨云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示意姜小鱼继续往前走。
姜小鱼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这才双手交叠在胸前，“把那位见我就跑的喊过来，咱们三个人当面聊！”
“好。”
即墨云无奈跟上姜小鱼的步伐，没走几步，便察觉到身后有“尾巴”跟着，可每每回头，却始终瞧不到人。
不等即墨云开口，姜小鱼也发现了，她嘴角微微上扬，“不用你找了，人家自己回来了。”
即墨云包了一间画舫，除了开船的船工外，船上并无其他人。
待姜小鱼上船后，他才大声道了一句，“大姐都看见你了，跑不掉了。”
“随我一起上船，将事情一同说清楚。”
即墨云话音刚落，阴影处，果然出现一道熟悉的影子，他满眼郁闷的看向即墨云，“我在屋里待不住，出来瞧瞧有啥好吃的，谁曾想，那么巧，就遇到大姐了。”
刘荣郁闷不已，“我还挑了与摄政王府反方向的西街。”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即墨云忍不住摇头，“你早听我的，哪有这些事。”
两人相视一笑，就在这时，上空飘来姜小鱼冷冷的嗓音，“你们两人是想串供吗？”
“怎会！”
即墨云、刘荣抬头看向姜小鱼，见她脸色不愉，哪里还再敢耽搁，立马上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