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染是一个自私的人,否则她也不会任由白苏苏做出这么多令人发指的事情来。
像是楼酒儿这般,找上白家的人以前就有过不少。
韩染记得,自己都是拿钱打发那些人的,可是看着楼酒儿的神情,她心里清楚,这不是一个用钱能够打发的了的女孩子。
在这样的女孩面前,她生不出任何不好的心思来。
抿了抿唇,韩染的面上染上一抹忧愁,道。
‘是我的意思,很抱歉对你们剧组造成的影响,但是也请你明白,苏苏她的性子就是这般,还请你能够多多包涵。’
韩染的这番话一出,楼酒儿的眉头皱成一团。
她以为像韩染这般,看着温温柔柔,十分懂礼貌的人,肯定在这种是非面前,都是伶得清的,只是她这番话,实在是太让她失望了。
每一个母亲,都是护着自己的孩子的,这一点楼酒儿不傻,当然明白,只是白苏苏这个样子,分明不是第一次了,而且再仔细看看韩染的神色,就会发现女人显然也不是第一次处理这些事情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楼酒儿嗤笑一声,再次看向韩染,眼神也没有了方才的柔软,取而代之的是冷静。
‘不好意思,我不能包涵您的女儿,因为她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也许您并不清楚娱乐圈的生存法则,但是您也该知道,依照白苏苏的性子,我要是就这么退让了,她会怎么对我?就算白苏苏是您的女儿,但是您不觉得您这么做,实在是有失风范吗?’
最后的那句“有失风范”,像是从楼酒儿的牙齿间挤出来似的,看起来勉强极了。
至于这句有失风范,丢失的又是什么风范?
楼酒儿以前是楼家的千金小姐,这句风范自然指的是世家的姿态。
若是换了一个人,听到楼酒儿这话,定然是会翻脸无情的,就算不是这样,此刻对着楼酒儿,定然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可是偏偏韩染从小接受的教养,并不容许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情。
女人的面色冷了冷,努力维持着自己面上的祥和,冷静地对上楼酒儿略显愤恨的眼神。
心底却是颤了颤,这样的眼神,原来有一天她也会遇到吗?
莫名地,对着楼酒儿的眼神,韩染的神色停滞了一瞬间。
但也仅仅是一瞬间罢了。
‘你还小,很多事情你还不懂。如果小姐你没有事的话,就请回去吧。’
都被人家直接出声赶出去了,楼酒儿的面上自然是挂不住。
此时此刻,她对韩染的印象简直是糟透了。
刚准备起身,愤然离开的时候,却是不料一道低沉,甚至是略显沙哑的男声,在女人的身后响起。
‘母亲,你这是做什么?’
听到动静,楼酒儿寻着声音望去,首先看到的就是男人干净不染一丝尘垢的双手。
那双手,洁白的就像是天鹅的翅膀一样。
楼酒儿是第一次见到光是看手就这么漂亮的男生。
许是因为好奇,她顺着男人的手看上去。
眸底是无法掩饰的惊艳。
除了顾谨言之外,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光是容貌,就这么吸睛的男生。
在娱乐圈看到的好看的男孩子也不少,只是却是少有人能够达到面前这人的姿态。
男人只是轻轻地皱了皱眉,但是莫名地,楼酒儿的心底却是有一股想要为男人抚平眉头的冲动。
这是一个很让人心动的男生,回神后,楼酒儿的心中暗自想道。
来人正是白家的少爷,白既白。
白既白刚从公司回来,没想到就听到自家母上说了这番话。
在他的印象中,韩染一直都是最优雅的女人,甚至就连他找女朋友,或多或少的都是按照自己母亲的性子来找的,只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会看到母亲这般不同的一面。
不同到甚至让他产生了自己是不是从来没有认识过母亲的想法?
母亲对苏苏一向宠溺,这一点白既白打从很早的时候就知道了,对于这般毫无底线的宠溺,白既白是不赞同的,针对这一点,他也和韩染提过意见,只是韩染却是从来都是只过耳朵,不过心的那种。
后来次数多了,白既白也就懒得说了。
长此以往下去,白苏苏就成了如今的这幅模样。
在外的时候,白既白一向都是不愿和白苏苏有过多的牵扯的。
倒不是觉得女人丢人,而是白苏苏的言语和行为,都不是一个世家贵女的样子。
白既白对于自己的喜恶一向都是爱恨分明的,从小时候看到软乎乎的白苏苏的喜欢,到现在的漠不关心,在白既白的心中,白苏苏几乎与陌生人无异。
这些年来,白苏苏在娱乐圈中的恶名,他在公司不是没听过,只是一向采取的态度都是置之不理罢了。
就算是女人偶尔兴致来了,兴致冲冲的跑来公司,白既白打从内心,也都是不欢迎的。
两人说是兄妹,但是关系却是比普通的朋友还要冷淡。
白既白因为白苏苏的原因,很少回家,韩染明知道白既白不回家的原因,却是不曾主动开口让白既白回来。
男人今天之所以破例回家,也不过是因为父亲的嘱咐罢了。
对韩染,他是没了最初的期待,毕竟母亲对于白苏苏的偏爱,他算是看明白了,小时候不懂,会委屈什么的,现在却是完全不会了。
既然母亲不喜欢他,那么他就不回家了,左右自己都是一个成年人了,换做是在国外,早都出去一个人打拼去了。
白既白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回家了,今天回来,也不过是因为白群多番苦苦哀求罢了。
听到白既白略带诘问的声音,韩染面上原本浮起来的欣喜,瞬间凝滞在脸上。
压下心中的喜悦,韩染恢复贵妇的优雅,冷静地说道。
‘既白,你回来了啊。’
‘嗯。’
自打白既白搬出去之后,与韩染相处起来,都是这种态度。
两人明明是母子,但是看这样子,倒是和陌生人差不多了。
这倒不怪白既白,自打白家有了白苏苏之后,他就没什么存在的必要了。
韩染对他更是全方面的忽视,一次两次倒还好,长此以往下去,白既白又不是一个愚笨的,自然懂得趋利避害,搬出去也是因为韩染的缘故。
这两母子相处的方式,实在是太过奇怪了。
楼酒儿夹在两人的中间,倒是平白的感觉到了一丝尴尬。
突然,白既白对上楼酒儿的眼神,眼眸顿了顿。
心底却是想道,这女人的眼睛,倒是干净得很。
‘又是苏苏惹出的事情?’
没有理会楼酒儿,白既白上前,走到韩染的面前,询问道。
明明男人是一副温润如玉,好像没什么能够牵动他的心扉的样子,但是偏偏那眼眸却是冷得很。
对上白既白的眼眸,韩染心中暗道一声不好。
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让既白看见了,上一次的时候,既白看见之后,就整整两个月没有回家,这一次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她还没来得及和既白欢聚,如今竟是又生气了吗?
韩染眼眸低垂,突然感觉到一阵心累。
因为心中不为外人明说的心思,她一直都在尽力的对苏苏好,可是却是将既白推开了自己的身边。
等到韩染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两人已经变成了现在的这样。
就算是她想要弥补,也不知道该从何做起。
如此,韩染和白既白尴尬的相处模式,便一直保留了下来。
自己的儿子不与自己亲近,如今反倒是因为一个外人,对自己横眉冷对,韩染的心间就是止不住的疼。
一开始因为楼酒儿的眼眸而对女人产生的喜爱,也因为此刻白既白的态度,化为虚无。
韩染看着呆立在客厅,没有任何动作的楼酒儿,再次冷声吩咐道。
‘还请小姐离开。’
再次被人赶着离开,楼酒儿要是再留下来,那就真的是没脸没皮了。
‘母亲!’
白既白不悦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客厅响起,显得有些突兀。
听出儿子话里的不满,韩染叹息一声,走到白既白的面前。
‘既白,这位小姐还有事,我让她先回去,你有什么事,一会儿再说吧。好吗?’
哪有一个母亲,这般低声下气的同儿子说话的?
韩染已经给足了白既白面子。
只是看起来,男人并不是那么领情。
‘母亲,这位小姐既然是因为苏苏的事情来我们家的,怎么就这么轻易地让她离开了?不如坐下好好说说吧,请坐。’
白既白想,也许自己是时候找一个机会,好好磋磨一下白苏苏的脾气了,而眼前的这人,无疑是最好的借口。
如此想着,白既白的神色倒是越发地坦然自若,反倒是韩染,倒成了坐立不安的那一个。
至于女人为何要坐立不安,这就要谈到白苏苏的管教问题了。
按道理来说,白群身为白苏苏的父亲,应该是管教颇为严格的一方,只是因为韩染的缘故,白群对白苏苏的管教,远远不如对白既白的严苛,当然,也正是因为如此,从内心深处来说,白群是更喜欢和更满意白既白的,而不是一事无成的白苏苏。
常言道,母爱是无私的,父爱却是有条件的。
这话放在白群身上是一点没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