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昭和猜的一样的是，确实是阿七告诉他，楚国出现了什么神物，消息还没有流传出去。
只是他手下的飞云卫手眼通天，上到高官大臣，下到市井小民，每天说了什么，吃了什么，做了什么，只要都白羽想，他就能知道。
烧制‘神物’的不过一市井女子，不知以何种手段居然跟陕北的大商人搭上了关系，背后也靠着二三个世家公子。
奇也怪哉。
这所谓的‘神物’，也不过是那女子自己命名。她借用陕北商人的砖窑，也不知是得了何方高人的指点，用几个人就造出了这琉璃杯。
是的，确定得到了别人的指点。
据飞云卫所说，这女子本来好像也想烧制什么东西，但是什么也不懂，只会瞎指挥一通。第二天再来砖窑时，如有神助，一次就成功的把天宫神物制造了出来。
然后在砖窑里面自言自语，一会儿说把这个东西叫做‘琉璃杯’，一会儿又把这个东西称为‘天宫神物’。
真真奇怪的很。
都白羽派人去买，那女子一张口就是半个国库。口口声声说这是天上来的，非人间所有，世间至此一个。
要不是飞云卫目睹了烧制的全过程，耗时不过一夜，造价不过几文，都白羽就真信了。
他其实懒得搭理这女子，看完了全过程的飞云卫自己就能烧，然而的女子一口一个自己是“琉璃制造商”，按照惯例应该申请什么‘专力’？
都白羽意识到可能不简单了，这女子瞧着言行无状，言不达物，其中自有一套逻辑。
不像是楚国人。
跟昭和猜的不一样的是，都白羽是直接想把这个女子挂在城墙上风干成肉条的。
东西也不用付一文钱了。
关键是那陕北商人竟愿意耗费半数家财保她，商人重利轻情义，这女子能带给他的利益一定比半数家财还多。
财不财的，不都是他的东西，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都白羽当然留这女子一命，然后让飞云卫带走审问，这会儿已经下到大牢里了，希望能带给他点惊喜吧。
也不知道昭和收到这份礼喜不喜欢？
唉，总不要感动的哭了才好。
毕竟这东西他之前也没见过呢。
＊
玻璃杯被昭和随意的放在了铁力木桌上，经过一番解释后，虽然褪去了它神化的光环，月桂还是时不时以惊叹的目光看着它。
昭和不得不出声打断她。
“人可到了？”
“这才到了。”说起这个月桂就一肚子气，“也不知她怎么这么磨蹭，上午宫里就说人走了，方才才过来，这都下午了。”
“莫非这么好的差事，她还不愿意不成？”说着说着月桂自己都笑了，怎么可能呢，宫外这么好的差事，又是一等一的贴身丫鬟，怎么可能有人不愿？
不过这白黎干事也太磨蹭了，真以为公主缺了她就不行了？公主身边还有她跟画眉呢。
可不要让她逮着这小蹄子不干活，非得教教她才好，月桂低头看着自己对着的脚尖，心里的算盘一刻都没有停下。
宫里来的，只有她月桂一个才最好。
“月桂，你说给她个什么差事呢？”
昭和眉头紧蹙，看上去有几分发愁。
月桂快人快语，“不是公主特意向皇上要的人吗？公主心里恐怕早就有了成算。”
昭和看上去更发愁了，“原也不是我特意要的，上次回宫赴宴时她偷偷求我。求我……把她带出宫去，说是……”
昭和突然停住了，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目光在琉璃杯上游移不定。
“说什么？”
月桂忍不住发问，视线也从鞋面上抬起。
“宫里的宫女太监都是陛下的人，我本也不该让陛下为了我破例去放谁出宫。只是……”
昭和叹了一口气。
“只是她说她父母突发暴病，弟妹年纪尚小，在宫外孤苦无依。人非禽兽，皆有侧隐之心。我实在是不忍，这才……”
“——公主啊，你这是被骗了！”
月桂平日里虽看着与昭和没大没小的玩儿着，但她毕竟是皇宫里出来的，内心一直谨守主子与奴婢的分寸，像这种打断主子说话的是她从来都不会做。
这下是真的忍不住了，公主也太糊涂了！
“那白黎根本就是骗人的！”月桂气的脸都红了，小嘴像机关枪似的叭叭叭不停。
“她原先还与奴婢说，她自小父母双亡，兄弟姐妹皆无，孤苦无依。害怕一身手艺断绝在她身上，这才揭了皇榜入了宫去。”
“是吗……”
昭和喃喃自语，仿佛伤透了心。
“我竟不知这些，被她骗……″了。
她当然知道这些，那时大病初愈，她有一天早上醒来的早，就听到白黎跟月桂巴巴的说这些。
白黎无非是发现皇上没有过来找她一次，死了后宫升级的心，想要从昭和这儿下手罢了，哪怕混个女官当当呢？
奈何昭和就只见过她一次，她做的东西花样再精巧，昭和也只是吃，从来不说赏人的。白黎实在没办法了，才干了自己以前最讨厌的事——讨好那些她从来看不上的宫女。
她倒是觉得自己屈尊降贵了，可眼里的不屑，只要不是个傻子就能看出来。况且多提拔一个宫女，月桂自己就少一份关注，好处也不知道给，通过身世卖惨想让谁可怜呢？
月桂可要搭理她，但也没怀疑她话中的真假，谁会咒自己的父母死呢？
昭和没有直接处理掉白黎，一方面是想让她一直活在心惊胆战之中，一会儿觉得昭和发现了开水泼人的事是她指使的，一会儿又觉得没有发现。
这是心理上的，身体上也不会让她的日子过得太好，月桂绝对会找她的麻烦，恨不得能把她赶出去，或是……
弄死也好。
昭和当然明白月桂为什么会这么做，月桂是宫里出来的，能把府里的消息递出去，画眉是她自己在公主府里找的。
因而月桂对宫里来说具有不可替代性。
可白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