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人家小拳拳打你~”
巴尔吉也不敢再打他了,害怕这疯病会传染。一时间又想到了昨天那个走了两步路就娇喘微微的公公,觉得图库鲁说这话也没错。
在大魏,大汗不会有什么危险。
而被他们议论的乌丸硕也确实没遇见什么危险,闲庭信步地在街上乱逛。
乌丸硕也没买什么东西,只是听着各个摊位上吆喝的价格,暗暗记在心里比对。
从他父亲那一辈,就发了狠要让族中青年学习中原官话。楚国,魏国这些都是中原上的国家,天生物资丰饶,而不像他们时常受天灾的影响。
若是哪一年天灾频繁,大月便不知要死多少人。
凭什么呢?
凭什么中原上的国家坐拥肥沃的土地?凭什么天灾的影响对他们微乎其微?凭什么中原人生来就是文明人,而他们则被排挤为野蛮人?
他带来的这些兄弟都学会了汉话,甚至有的都会识字。乌丸硕本人甚至还会背诗,但是不行。只要他站在街上,他那发达灵敏的耳朵就能听到……
“番帮来的野蛮人真高大呀!”
“长那么大有什么用,还不是下等人。”
“咱中原人天生就高贵。”
“他长成那样,谁家女儿肯嫁给他。”
……
他比这条街上任何人都要强大,比他们还要熟读中原的四书五经。
然而,仅凭外貌,仅凭生活在草原,他就成了中原人口中的下等人。
可是啊,大月的好儿郎已经磨刀霍霍了。
他依旧不言不语,没有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也没有忘记自己最终的目的。
他只是牢牢的把这些货物的价格都记住,心中暗暗比对魏楚的货价。
楚皇关闭了大部分通往大月的商道,总有一些商人铤而走险,然而要价却出奇的高。
楚皇从四年前发兵大魏开始,便开始一张张掀开底牌。厚积薄发,像一只贪婪的老虎,北伐大魏,南抗匈奴二十四部。
他的父亲一统二十四部,再加上与大魏有联姻之盟,终于能让楚国忌惮撤兵。
这是明面上的说法。
还有一种更令人战栗的说法,楚国太上皇驾崩,新帝只能回宫发丧。
乌丸硕不愿意相信,然而前年楚国西征燕国,东灭夏国,虽然只是吞掉了一部分城池,但也足以彰显庞大的兵力。
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所有的鲜血和尸体都化作那位新皇身上的赫赫功勋。
“千层糕,千层糕,五文钱一大块儿,五文钱一大块儿……”
有一个农妇推个摊子,边走边吆喝,声音洪亮,糕点卖相软糯,无奈还是有很多人听到价钱就望而却步。
这种糕点算是民间糕点里比较贵的了,要知道,一碗面才只两文钱。不过贵也有贵的地方,千层糕虽然不用真的落一千层,但总要落个三四层,做法难度高不说,费时也长。
原来千层糕长这个样子吗,这就是她时常念叨着要吃的千层糕。
乌丸硕摸了摸怀里的钱,打算买上一块儿,尝一尝她想尝的味道。
农妇吆喝的有些久了,正打算喝口水歇歇,突然有个年轻女郎看见了她摊子上的千层糕,眼睛当时就是一亮,显然是喜欢极了。
“大娘,我都要了。”
这妙龄女郎衣着华贵,价钱也没问,显然是不在意,身边跟着的丫鬟快速的付了钱,拿好了所有的千层糕。
乌丸硕忘了自己也想买一块了,只直愣愣的盯着眼前的女郎看。
“昭和……”
他的喉咙不自觉的发出了声响,而昭和听到那声响正好看向他。
她变得更美了。
芙蓉色的褂子更显得她肤色莹白,哪怕只是随意的出门,耳间的红玛瑙宝石坠也足以让人明白她身份的尊贵。
跟在大月的时候,一点都不一样了。
但是他依然能认出来这是昭和,因为那双眼睛永远比贝库伦的湖畔还要清澈。
昭和没有跟他叙旧的意思,轻抚乌髻,宽大的袖口下滑落一段雪白的皓腕,一点朱砂痣正正好藏在那雪白当中。
微微欠了欠身,却并不显得多少尊敬。
在两国邦交当中,乌丸硕的地位是比她高的,因为大月从始至终没有附庸于任何国家。
她收敛了脸上的所有神色,就转身准备离开。乌丸硕没有吭声,只管闷着头跟上。
昭和今天出门,当然是因为系统又发布了即时任务,早知道遇见乌丸硕,这任务她当然就不做了。
“你跟着我们做什么?”
昭和和乌丸硕一个沉默的走,另外一个沉默的跟着,出声的只有画眉了。
画眉尽管有些害怕异族人高大的身材,看着就不好惹。但她更清楚若当不好丫鬟的差,下场更不会好。
昭和依旧没有停下,画眉就硬着头皮继续跟着走。就当她以为,这个异族人不会说话的时候,他开口了。
“我……保护公主。”
这话着实不高明,朗朗乾坤,青天白日,天子脚下,谁敢动一国公主?
京城的治安向来都是最严谨的,随便哪一块匾额掉下来砸着十个人有八个,家里都跟当官儿的有关系。
尤其最近行刺的事刚过,京兆尹除非是不想活了,京城的治安不可能不上心。
大概这话实在是太惹人发笑了,昭和终于停下来,正眼瞧了他一眼,这才算看见他了。
昭和唇边弯出恰到好处的弧度,面对着他又往后退了几步。
“大汗说笑了,大魏公主自有大魏的人保护,我的身份更配不上让大月的王来保护我。”
画眉本来一直在思考,为什么这异族人能一眼认出来自家公主的身份。听到这话,差点儿手里的油纸袋都没抓稳。
这……这这,是大月的王?
乌丸硕抿了抿嘴,又不说话了,那样子不用说瞧着也像是要继续跟下去。
果然昭和走了两步,他就又跟上两步。走了三步,他便跟上三步。
顽固的很。
“别跟着我了——”昭和叹了一口气,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她这样的女人,冷声冷色的时候就足以让男人走不动道。
而当那张脸上出现了别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