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什么事了?”
黎阳皱着眉头,急忙问道。
“王爷,童公公他们要进库房!”
那名锦衣卫对着黎阳匆匆一拜,满脸焦急地回道。
“走!”
黎阳闻言,瞳孔不由一缩,沉声回了一句,便带着那名护卫,快步朝着库房走去。
“童公公,您一路风尘,辛苦了,怎么不在府院歇着?”
走进库房院落的大门,黎阳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转瞬换上了一脸柔和笑意,对着为首的童观拱了拱手。
“王爷,咱家也是奉命行事,请您勿怪!”
“这搜缴来的银子,在运送之前,咱家肯定是要过过眼的!”
“这是规矩,希望王爷能理解!”
童观笑眯眯地看着黎阳,不软不硬回了一句。
“公公放心,理应如此!”
“不过,运输之日尚远,公公到时哪怕是一锭一锭地验过,也无妨!”
“今日,不如就算了吧!”
说话间,黎阳走到白翰如身边,挡在了银库门前。
“王爷,咱家有公务在身,不便在此久留,不妨让咱家看一眼,也算验过,如何?”
童观望着笑眯眯的黎阳,再次轻声回了一句。
只是语气和眼神里,明显带着一丝势在必行的意味。
“童公公,您也知道,我刚来这临安府,便遇到了倭寇掳掠。”
“由于事出突然,这府衙没有额外的库房。”
“所以,这里面有一些我的私人物品,不太方便!”
“不如这样,公公允我两天时间,我命人整理一下,三天后,公公您再检查,可否?”
黎阳走近童观,语气低柔地解释着,同时暗中递给了童观一沓银票。
“既然有王爷的私人物品,那咱家暂时就不看了!”
“哪日王爷处理妥当了,吩咐咱家一声儿便是!”
童观微微低眸,瞥了一眼手中的银票,心底暗自一喜,笑呵呵地回了黎阳一句,随后便带着身边的几人转身离开了。
望着童观一行人离开的背影,黎阳眼底渐渐闪过一道寒芒。
他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个童观应该是直殿监的太监。
可如今对方的服饰,明显是司礼监太监。
这就不得不让黎阳怀疑对方的身份了!
如果童观背后没人,绝对不可能升得这么快。
他若是秦帝提拔上来的,今天也就不会走这一遭了!
太子!
黎阳瞳孔一缩,瞬间想到了一种可能!
除非这个童观是太子的人,否则绝不会进入司礼监。
想到这里,黎阳眼底不由闪过一道凶光。
敌人!?
必须死!
但不能死在这里!
“王爷!?”
白翰如见黎阳沉默了半天,不由得轻声唤了一句。
“不错!”
“就这样!”
“没我的命令,谁都不能进!”
黎阳转过身拍了拍白翰如的肩膀,夸赞了一句。
“王爷,您刚刚可是答应对方,三天后要查验的!”
白翰如露出一丝苦笑,提醒了黎阳一句。
他背后的库房里,如今至少还有五千万两,这要是让对方知道了,他们一个子儿都别想留下!
“放心!”
“我自有安排!”
“对了!”
“通知兄弟们一声儿,尽量不要跟对方的人起冲突!”
黎阳自信一笑,回了一句,随后想到了什么,又叮嘱了一句。
对方毕竟顶着钦差的身份,万一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儿,对方拿回去在朝堂上一说,以如今的形势来看,就算秦帝护着他,也绝对够他喝一壶的。
正所谓:癞蛤蟆上脚背,不咬人膈应人!
现在,他在朝中无势力,尽量能不惹麻烦,就别惹麻烦。
最关键的是,山高皇帝远的,别人诬陷他容易,他自证太难了!
黎阳的确没有当太子的心,但也没想过要跟全世界为敌。
适当地争取一些支持自己的力量,还是有必要的。
哪怕没人支持,但反对的人别那么多,黎阳也知足了!
从银库出来,黎阳再次朝着孚嘉的小院走去。
不知不觉,这已经是今天第三趟了!
“嘉......呃......师傅!?”
黎阳带着几分笑意,走到孚嘉门口儿,刚张嘴吐出一个字,结果就看到了岳鸣谦端坐在那里,不由微微一愣。
“不用嘉嘉出手了,对方既然为难你,显然不是跟你一路的!”
“那个领头的,是个一流后期武者,嘉嘉不是对手!”
岳鸣谦抬眸望着黎阳,语气平和地说道。
“徒儿知道了!”
“我不会让小黑暴露的,这件事也不用让师姐帮忙了!”
黎阳对着岳鸣谦认真回了一句。
如今他既然已经猜到了对方的身份,自然也不打算让孚嘉冒险了。
孚嘉的身份到底有什么秘密,岳鸣谦没告诉他。
但他知道,能尽量不用蛊虫的力量,就不要用。
这一点,当初在琢光山,岳鸣谦就反复叮嘱孚嘉。
结果,如今黎阳一遇到麻烦,就想让孚嘉用蛊术帮忙,实在不应该。
一念及此,黎阳的脸上,不由浮现出一丝愧疚和自责的神情。
“黎阳,今日为师再教你一句话!”
似乎感受到了黎阳的情绪变化,岳鸣谦轻轻唤了黎阳一句。
“弟子在,师傅请讲!”
黎阳躬身行了一礼,正色回道。
“人心难测不必测,心口不一是常态!”
说完岳鸣谦便淡淡一笑,静静地看着黎阳。
黎阳闻言微微一愣,一时间竟是有些不明白岳鸣谦的用意了。
心底反复念叨着这两句话,黎阳实在有些搞不懂。
孚嘉站在一旁,红扑扑的小脸上,一时间也满是疑惑。
“弟子愚钝,请师傅明示!”
过了足有盏茶时间,黎阳对着岳鸣谦再次行礼,请求开解。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没有遇到我,没有遇到嘉嘉,你又要用何等手段了解人心?”
“人心如渊,很多人连自己都认不清自己,难道你还指望着从这些人的口中,得到真实答案吗?”
“有的人意志薄弱,但凡遇到危险就心生恐惧,变得怯懦。”
“这样的人,你无须费多大力气,就能从他口中听到任何你想要的答案。”
“有的人心如磐石,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心志,这样的人,就算你用遍天下酷刑,也无法从他口中得到任何消息。”
“心生念,口出言,心之所想,未必是口中所言!”
“别太执着!”
“做好你自己,自然会有人心甘情愿跟着你的!”
说完,岳鸣谦起身拍了拍黎阳的肩膀,微微一笑,离开了。
黎阳听了这番话,在原地呆愣愣地站了好久。
的确,是他着相了!
难道没有岳鸣谦和孚嘉,他还不活了?
没想到,自己无意间竟然这么快就开始依赖了?
诚然,若是有孚嘉的蛊术帮忙,他的确可以省很多事儿。
但若是没有,难道他就什么事儿都做不成了吗?
不说频繁的让孚嘉使用蛊术,会不会增加孚嘉的危险,单纯的这种依赖,也会让黎阳丧失思考的动力。
岳鸣谦说得没错!
谁的心,是一生不变的呢?
只要自己足够强大,哪怕是敌人,也会有人愿意投诚,比如南吉。
至于黎阳之前审问的那些贪官污吏,以及某些富商,以他们的心志,即便不用孚嘉出手,让承不诫用些手段,他们也会如实招来。
说到底,是黎阳太过苛刻,疑心太重!
“对不起!”
“差点儿伤害到你!”
不知过了多久,黎阳回过神来,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孚嘉,歉意地道了一句。
孚嘉闻言,轻轻一笑。
黎阳低眸凝望,顺势温柔地将其搂在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