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两天，孚嘉都没理会黎阳。
她不是真的生黎阳的气，而是觉得自己太污了！
有些没脸见人！
这一日，船队驶过狮城，万里晴空，阳光明媚。
本以为会遇到冷风，没想到，从这一日起，竟然吹起了温暖的南风。
如此奇异现象，厉无咎惊愕不已，就连黎阳也感到十分惊奇。
按照秦帝的预测，待到黎阳赶到北方，运河肯定会结冰。
货船最多也只能行驶到津门，然后就需要把银子和粮食暂时囤放到那里。
没想到，这股暖风一刮，竟然持续了整整七日。
直到黎阳一路顺风顺水到达帝都，暖风才消失。
如此有如神助的奇异现象，若是不拿来炒作一番，实在对不起上天的恩赐。
黎阳没有能力办到，跟文武百官斗智斗勇二十余年的秦帝，却是手到擒来。
在秦帝的推动下，帝都万民齐聚东城门，迎接九江王回京。
如此人望，让太子和国丈暗中愤怒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没想到，你在帝都这么招人喜欢？”
与黎阳同骑一马的孚嘉，看到自己喜欢的男人，这么得百姓拥护，暗自欣喜，内心有些骄傲。
“再多人喜欢我，也没有你喜欢我重要！”
黎阳一边回应热情的百姓，一边趴在孚嘉耳边，笑嘻嘻地回了一句。
“油嘴滑舌，你在这里生活了二十来年，谁知道你有没有相好的？”
孚嘉白了黎阳一眼，娇笑着打趣道。
“我的大小姐，这个你可真冤枉我了！”
“帝都这么大，我还真不认识那些个大小姐！”
黎阳闻言，苦笑一声，回了一嘴。
要说别的，黎阳无法保证，但唯独这一点，他都有些佩服以前那个黎阳。
夸张点儿说，那就是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
别说其他官宦家族的小姐，就算是同宗同族的兄弟姐妹们，他都没认全。
难怪他不受其他皇族兄弟姐妹的待见，想来，跟他的性格，也有关系。
细细想来，有一件事也确实比较奇怪。
按理说，皇家子弟，尤其是太子，早早选定太子妃，似乎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但唯独黎阳，直到十七岁，才提及此事。
只是，还没等此事确定下来，就发生了意外，然后他就疯了。
此事也就作罢了！
“怎么，想你的相好了！？”
“果然被我说中了！”
孚嘉发现黎阳突然安静下来，撅了撅红唇，轻声嘲讽了一句。
“没有！”
“真没有！”
黎阳连忙挤出一丝笑意，安抚了一句。
孚嘉闻言，轻轻一哼，没有回应。
其实对于黎阳有几个女人，孚嘉不是很在意。
她在意的，只是黎阳是否重视自己而已。
刚刚那么说，也不过是随口一提罢了。
“厉大人，咱们这是直接去皇宫？”
走了一段路程，黎阳发现，他们竟然不是朝着驿馆的方向走去，而是一直沿着长安街前进，黎阳一时间有些蒙了。
“王爷，这是陛下的意思！”
厉无咎闻言，对着黎阳拱了拱手，回复道。
“嘉嘉也跟着去？”
黎阳眉头微微一蹙，再次问道。
“王爷和嘉嘉姑娘的关系，陛下早有耳闻。”
“难道王爷不想嘉嘉姑娘有个名分吗？”
厉无咎望着黎阳认真回道。
闻言，黎阳微微一愣，孚嘉却羞怯地低下了头，心里惊喜万分，同时也有些担忧。
毕竟，她从未见过皇帝，也不懂宫里的规矩。
第一次见黎阳家长，孚嘉怎么会不紧张？
更何况，黎阳的父亲还是当今帝王。
“黎阳，秦帝很严肃吗？”
“我应该怎么问候他？”
见厉无咎退了下去，孚嘉小小的心脏怦怦直跳，回眸望着黎阳，低声询问道。
“你的小爆脾气都哪儿去了？”
“现在知道怕了？”
看到孚嘉那略显局促的样子，黎阳觉得十分可爱，笑着打趣道。
“跟你说正经的呢，我又没见过皇帝，哪里知道那么多规矩？”
“你不许取笑我，否则我不去了！”
孚嘉嘟着红唇，甩出小拳头锤了黎阳一下，美眸瞪着黎阳，神情有些不悦。
她是真的紧张，倒不是因为秦帝是皇帝，而是因为秦帝是黎阳的父亲。
否则她一个江湖儿女，又是修习武道之人，哪里会在意一位人间帝王？
“我错了！”
“我错了！”
“别担心！”
“父皇很和蔼，你不用怕的！”
“你想怎样拜，就怎样拜，不用拘谨！”
“没那么多规矩！”
黎阳抓着孚嘉的小手，柔声安慰道。
“胡说八道！”
“我听说宫里的规矩可多了！”
“你就是想看我笑话！”
孚嘉闻言，有些不信！
皇家规矩之多，世人皆知，黎阳这么说，不是骗她吗？
“放心吧！”
“信我的！”
“你想怎样就怎样！”
“表达你的恭敬就行了！”
“真的教你规矩，到时你学得不伦不类，反倒容易惹人笑话！”
“我是为你好！”
黎阳望着孚嘉，柔声安慰道。
孚嘉听了黎阳的解释，觉得有几分道理，便轻轻点了点头。
随着队伍一直走到午门附近，众人纷纷下马。
“恭迎九江王！”
“拜见指挥使大人！”
黎阳牵着孚嘉的小手，刚走近午门，一群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便对黎阳躬身一拜，随后又对黎阳身后的厉无咎行了一礼。
望着数十米高的城门，又望了望那数十名的锦衣卫，孚嘉的小手不知不觉冒出了一层冷汗。
黎阳感受到孚嘉的紧张，握了握她的小手，低声道：“别怕，就是房子大了点儿，人多了点而已！”
看着黎阳对自己眨眼，孚嘉紧张的情绪，稍微得到一丝缓解。
不得不承认，有些东西光靠想象是想不出来的。
若非亲眼所见，你敢相信一个大门就有三四十米高？
就算想得到，跟亲眼所见也不一样。
那种厚重的压迫感，直面而来，不是亲身体会，永远无法感知。
漫长的石板路，着甲执刀的护卫，巨大的广场，巍峨的宫殿群。
一路走下来，孚嘉终于算是见到了皇宫到底长什么样。
在这里，她就没看到一个正常人，每个人都一副小心翼翼、面色肃然的样子。
即便偶尔瞥见几个太监、宫女，也是拘谨着行礼，然后匆匆而过。
那模样，好似老鼠见到猫一样！
莫名的，一股压抑感，充斥在孚嘉的心间。
她，不喜欢这里！
“嘉嘉，你怎么了？”
黎阳觉察到孚嘉的异样，轻声问了一句。
“没什么！”
“只是感觉这里有些压抑！”
“他们在这里过得都不快乐吗？”
“你小时候就是在这种环境中长大的？”
孚嘉轻轻摇了摇头，回了黎阳一句，随后望着黎阳，好奇地问道。
不得不说，孚嘉的一句话，似乎戳中了黎阳心底的某个点。
压抑？
这里真的压抑吗？
不压抑吗？
对于身份高贵的皇子皇孙来说，或许比较好一点，但对于那些宫女和太监，这里或许真的比较压抑吧？
“这里是前殿，我小时候生活的地方，还是不错的。”
“有机会我领你去御花园逛逛，那里很漂亮的！”
黎阳不想给孚嘉留下什么心理阴影，笑着解释了一句。
孚嘉闻言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在这里，每个人都像木头一样，没人敢大声说话，自然而然的，孚嘉也受到影响，安静了不少。
直到一行三人走到乾清宫前，太监传旨，黎阳才领着孚嘉，一步一步拾阶而上。
黎阳知道，接下来，他必然又要面对一场唇枪舌剑。